心中的疑虑渐渐涌上来,忽然有别样的念头划过脑海,她心中一沉,转身疾步跑回了房间。
她捂着心口一路跑到阳台上,雨已经停了,波浪也再次温柔的涌上沙滩,可她的心却‘砰砰’狂跳不止。
他们所住的楼层是二楼,海边的建筑结构底楼通常很高,这样有利于防潮,也就是说,她所站的高度,距离地面加起来足足有十几米。
她咬牙,将鞋子蹬在地板上,然后屏着呼吸慢慢爬上栏杆,向隔壁房间的阳台上攀爬过去。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她不敢向下张望,双手死死抓着对面阳台的护栏,脚下一个猛力,终于落到地面上。
她顾不得脚上的疼痛,从地上飞快爬起来,然后拉开了阳台与房间之间的那扇玻璃门。
南风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子里,紧张的连呼吸都格外清浅。
房间里没有亮灯,等她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借着朦胧的月光,她依稀看到,床上的人睡得很沉。
这时她才长吁一口气,平复着狂跳不止的心脏,慢慢走到床边。
她在床榻边上坐下来,看着季逸近在咫尺的睡颜,嘴角终于勾起一个笑来。
真好,他在这。
他也安然无恙,他们都还好,这样的结果真令人满足而欣慰。
清辉月华悄悄洒在他脸上,勾勒出她眉目分明的一张俊颜,睡梦中的人安静宁和,原本俊朗坚毅的五官都被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南风弯着嘴角,忍不住伸出手来,指腹轻轻抚过他英气的眉宇,挺拔的鼻梁,和微微阖息的鼻翼。
她小心翼翼的摩挲,生怕一不小心,就扰了他深沉的好梦。
可当她的手指游离到他鼻端的时候,滚烫的呼吸冷不丁烫在手指上,她才猛地一惊。
南风的手探到季逸的鼻下,嘴边,他的呼吸沉重,那越来越烫气息终于让她察觉到事态的不对。
床上的人浓眉微皱,仿佛在睡梦中忍受着某种莫名的压力与痛楚,南风轻轻晃晃他胳膊试图将他唤醒:“喂,季逸,醒一醒,你在发烧,喂”
季逸仍旧眉宇深锁,飘忽的睡梦之中似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可是高烧状态下的人意识也是模糊的,南风只看见他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几下,稍稍侧了下头,便再没有了动作。
南风此时有些慌乱,这样的凌晨深夜时分,众人早已沉眠,可他身上烧的像是一个小火炉,滋滋向外冒着热气,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却又不足以将他拖到医院去。
蓝白色的茶几上还放着退烧药,看样子他之前已经吃过了,可是吃过了药却还烧的这样厉害,南风的心缓慢的纠结成了一团。
一定是因为今天,哦不,确切一点说是昨天傍晚的时候,他长时间的淋雨和泡冷海水造成的,再加上为了将她带上搜救艇,他耗费拼尽了全力,这样的虚弱,毫无抵抗力,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体力不济的缘故。
南风不自觉的暗暗咬上下唇,这都是因为她。
她现在好好的,可他却病了。
那样沉静内敛的人,连生病的时候都是隐忍沉默的。
这都是因为她。
她曾经百般挑衅,千般刁难,万般招惹,一直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即便是不择手段,有些寡廉鲜耻,可是,有一点,那就是她从未想过伤害他。
不管是当初的陌生擦肩,还是此时的相识淡交,她虽是一心想着那件事,慢慢拉近与他之间的距离,可是不管怎样,她从未想过不利于他的事。
可如今,她到底是连累,或是说,祸害了他。
都是因为她。
这种感觉是什么?内疚?自责?她不想去分辨清楚,这种情绪六年来一直如鬼魅般纠缠在心底,她在一千多个夜不能寐的夜晚中,已经将这种感觉掰开、碾碎,体会的淋漓尽致。
她深陷其中,早已不能自恃。
所以,总得做些什么。
南风信步走到洗手间,将毛巾用冷水浸湿,然后回到床边,轻轻覆在他额头上,每隔几分钟便重复一次,等毛巾稍一变温,便再去冲冷水浸泡,可这样的杯水车薪,对于高烧中的人来说,效果微乎其微。
她再一次拿着冰凉的毛巾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本想再给他冷敷一次,可指尖刚触及到他发烫的脸侧时,又收回了手。
南风站在床边,看着持续高烧的人,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这样的冷敷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用,她就是将手里的这条毛巾泡烂了,估计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南风渐渐收紧了手指,然后将毛巾甩在一旁的床头小柜上,俯下身来,修长的手覆上了季逸睡衣的扣子。
她皱着眉,心里却有点鄙夷自己,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的身体,一个号称阅人无数,踩着无数新鲜肉体堆砌成的阶梯,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她,现在解他扣子的手,居然有些发抖抖。
南风忍不住心中暗暗咒骂:卧槽!紧张个毛线啊!这不终于有了一个顺理成章光明正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