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跃建虽然上相,但也不如新兴的崔玉鲜嫩秀美,作为端和的新星,有很多用得上的地方,样貌在何种行业里都算作一种本领,新闻里看到的人都要打针和保养。张跃建逐渐退出宣传的行列里了,人有得越多,就越怕抛头露面,以色事人属于权利的附庸,哪怕他是靠此发家。他老婆已经说过用别的方法要一个孩子,他不同意,靠恳切的抚慰生生把她拖到现在,想也难想了,今年冬天,往家里抱了一个小女孩,不是任何人的,所以尤其的公平。
段莠带段昀芸和崔玉去吃他们的周岁宴,小而绵软的婴儿挂在段莠瘦空的怀里,段莠挂着婴儿朝段昀芸抬头一笑,段昀芸一直在揣测段莠对孩子的态度,她曾一度相信他们说的她是他的私生子,又猜过崔玉是,人越老越想复制基因,李复明年初刚把自己的情人送到加拿大去,诞下一对人造龙凤胎——这事儿他也告诉她,简直当她是贴心知己。段莠有这样的欲望吗,她其实早就知晓她是为他准备的,性器官先用了,生殖系统都是一样的归属。
在隐秘的地方,段昀芸甚至渴望这种付出,感觉是被认可了。看着怀抱婴儿望着她的段莠,她的心跳逐渐如鼓,好像肚子里已经有了什么依仗,却最终轻挑地往旁边努了一下嘴,她要生谁的?太多人排着队,这些渴望用年轻肉体延续精神与欲望的男人们,坚挺的奶子和初生羸弱的生殖器同时让他们血脉贲张,前者是后者的预告片,和皮肤紧绷的女孩交配,像找到自己年轻的复刻,克隆一个离性能力衰落还有四五十年的自己。她最终移开眼去。
一年又一年的冬天,气候变化,南方的冬天愈发恶劣,段昀芸用各种皮毛把自己掩埋,也给家里的段莠寄了一件,崔玉接到段昀芸的时候就见她苍白瘦窄的脸埋在皮毛里,底下瘦长的腿裹着很薄的裙,如一根长针扎在崔玉的眼睛里。现在两人住在段昀芸那栋靠端和的公寓,段昀芸很少回来,平常只有崔玉,而段莠一个人在老宅,开始搬出来是因为老宅冬天供热太差,只有段莠那房温暖,就因此段昀芸带着崔玉搬出来了。回来是要过年,年前端和里外总是大忙,她倒是闲等假的。
崔玉将段昀芸和她的行李一起送到家,就又离开了,去端和,他现在太不同往日,名利双收,甚至下月要参与电视节目的录制,有点出头过了,甚至她闻到他的危机,看段莠怎么藏就知道,他是大主张在幕后的,段昀芸嚣张,也是窝里横,从不闹到明面上。崔玉态度倒是一直很谦卑,但是人太顺就是遭人恨的,段昀芸有点同情,也有点等看热闹,段莠不是捧他吗?
段昀芸稍加修饰,开车库里另一辆回老宅,又是很久没见,年前拿总结汇报之类的搪塞,元旦后就不能讲了,她现在怵段莠,段莠倒行逆施复苏的性欲骇到她了,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太当回事,太着迷,又玩透玩尽了,越长大,她越没有兴趣,尤其是近些时候,她才过了生日,过生日时段莠陪着她,让她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吹蜡烛,烛泪滚滚而下,让她想到他的性具,也是滚下白浊,不用他说她就俯下身去舔净,习惯性的服侍,她小时候就晓得夏天给他站在前头荫凉,冬天用胸口给他暖脚。联想到如此的同时,吹走了烛火,怕它要烧到她的脸上来,《黑公主》的故事。小时候读,恐惧功亏一篑,前功尽弃。但忘不了段莠也在烛火前的,蒙着温暖的焰泽,慈悲的脸,他爱她吧,爱护、珍重,也会都散了么?但是也作弄她,比她作弄崔玉甚。
和崔玉她也觉得可怕了。因为总想着他是从前或往后的段莠,她有这样的机遇去把弄他,多可笑的精神胜利法,崔玉可能也在笑她,所以她更恼羞成怒地把他当虫子搓捻、折辱,然后在心底里暗自羞愧和震撼,她真的想这样对段莠,明明对段莠,她是跪下来的,也总是淫叫连连,情不能自已,现在又想另一套。因为这种天人交战,她已经不想挨崔玉了,况且崔玉现在也在外面社交,她不好把人弄成那样,有人问,追溯到她,她怕人想到她想的那层。
在路上李维笃打来电话,约她。她欣然同意了,她现在感觉只有李维笃接近她的童年,绵软无害。他们有点太近了,旧的朋友以为他们在好着,因为崔玉早不和他们玩,段昀芸也不带他,有的甚至忘掉这个人了。段昀芸把车开得很快,她车开得很好,比谁都好,李维笃降下车窗去吹风,两颊冰冷,唇亡齿寒似的,李维笃说:再这样,明年我们就结婚吧。
为什么是明年?段昀芸当他玩笑话,或者她现在是把他们的事当玩笑,李维笃说:家里管得太紧,不成家,一分钱也不肯用到我身上。二代的烦恼。段昀芸开着段莠的车,住着段莠给她的公寓,当然身心都受他的约束,这样的层面上,她和李维笃是一样的。李维笃手扶着窗框,他近来瘦了些,回到少年气,但男人就总是,过了二十五便不能看了,成人的秽气浮肿在脸上。崔玉胜一些,但因为和段莠像,是一种阴气,还不如烟火味舒服,只胜在年龄比他们小两岁。李维笃现在仍很有市场,他会和段昀芸说哪些女孩私下里求他操,邀功的语气。早和高手过招,别人那儿的好人物,已不够段昀芸看得上,她像看一只宠物狗在那里,但是李维笃,她一直怜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