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家作坊织出的的布,质量参差不齐是家常便饭,因而才会分成上中下等,根据质量售卖价格不一,想买好布料,都需要精挑细选。
而王常手里这几匹布,全是质地上等的布,纹样虽简单,却胜在质地结实紧密,而且质量稳定。
别家作坊出十匹布,兴许只有两三匹上等布,大部分都是有些轻微瑕疵的中等布,和下等布,他家倒好,出十匹布只怕有九匹都是上等布。
这样的雪缎只卖四两?
看董掌柜的语气,那些棉布和麻布肯定更加便宜。
果不其然,董掌柜道:“除了雪缎,普通的丝绸一匹才一两到二两银,这棉布,一两银子就能买七八匹,麻布就不说了,一百文都不要。”
王常几乎气笑了:“他丝绸卖一二两银?好哇,他卖多少,我收多少,我就不信他能一直亏本下去。”
董掌柜直摇头:“那你可没得买了,我刚刚匆忙去惠民丝绸坊,人家门口全是排队抢货的,去晚了根本抢不到,早就卖空了!”
“抢货的人实在太多,人家现在要领号预购,而且还限量呢。”
王常:“……”
送走了董掌柜,王常还皱着眉头沉思惠民究竟怎么织的布,手下的小管事突然急匆匆跑来找他。
此人就是昔日骚扰柳梦娘不成,反而被烫了一身开水的管事。
“不好了东家,咱们家作坊里有十来个女工都说不干了!”
王常没好气道:“她们还敢造反不成?出去打听打听,这条柳丝巷哪家作坊给的工钱比我们王家多?她们不干,有的是人干!”
明明已经快入冬了,管事却跑得一身大汗:“她们都说隔壁的惠民丝绸坊在招女织工,据说工钱给的很高,一个月有六百文还多!比咱们高多了……”
王常陡然一愣:“那个姓喻的是有病吗?给这么多工钱,都快是别人家双倍了,他高价收蚕茧,卖布比别人家少一半,竟然还给女工开双倍工钱?”
“败家也不是这么个败法,这不是疯了,就是故意找茬!”
管事哀叹道:“现在整个柳丝巷的女工,都背后说惠民的东家是个大善人,活菩萨……”
“哼!什么大善人活菩萨,分明就是个不懂规矩的门外汉!”
王常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片刻,冷笑起来:“且看着吧,纵使他背后财力再厉害,这样明摆着大赔特亏,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才倒闭!”
※※※
惠民丝绸坊内,纺丝的水轮转动不休。
几个新来的女织工有些新奇又紧张地四下打量,问:“梦娘,这里就是你说的那家活菩萨开的作坊?”
柳梦娘如今在缫丝间已经是一号响当当的“小组长”。
每个工作间都分成了几个小组,由组长负责督导其他织工,和传授经验,若是小组出的丝多,月底还有奖励。
“那还用说,咱们以前呆的姓王的那家作坊,什么黑心肝的样子,你们也知道。每日搜身还要被管事欺负,在这里可没人做那样的事!”
柳梦娘脸上带着几分自豪的笑意:“工钱也高,若是还想赚更多,可以申请晚班,报酬能多一半。”
她身后跟着的女织工,都是曾经交好的工友,被她私下游说了一番,全部从王家辞了工,跟着她到惠民做工。
不止是她,惠民给织工的双倍待遇,早就在惠宁城的女织工间传开了,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打听是否还招人。
花渐遇对技术熟练的女工来者不拒。
前些日子,方远航带着一众技术学院的学子和工匠们,又仿照水轮纺纱车的原理,依样画葫芦造出了一台水力织布机。
董掌柜手里那些布匹,都是水力织布机出的成品。
它不像复杂的手工机械可以织造出纹样复杂的布匹,但它操作简单,一个熟练的女工就能轻松驾驭。
也不需要多么湍急的水流,从小河里引来的水,就能令他昼夜不休地转动,作坊有勤劳的女工肯三班倒,甚至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地织布。
由它织出的布料质地紧密,质量稳定且结实。
或许那些用惯了精美奢侈刺绣锦缎的贵人,瞧不上这样纹样简单的布,但它低廉的价格,却对普通的平民敞开了怀抱。
花渐遇手里拿着一块漆金漆的算盘,面带微笑,手指熟练地打着玉质的算珠。
他朝一旁的萧青冥笑道:“公子,按咱们现在的出布量,到下个月,就能把筹建作坊所有的成本全收回来,还有的赚。”
“这样的水力织造机,再多做上个十几二十台,多招三倍三班倒的女工,我们的价格还能往下压,要不了几个月,整个惠宁城的布庄,大概就只剩我们一家的布了。”
萧青冥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水力织造机的效率再高也是有限的,首先就是受地形影响,必须建在水边,还会受天气和季节影响,若是遇上干旱的枯水期,指不定没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