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千寻道:“你呀,在寡人和小青面前口无遮拦的也没什么,外人面前,便须注意一些。”
千寻有气无力地叹一口气,道:“哪来的外人呐,我自打进了宫,就没见过一个宫外的人了。”
杨瀚微微一笑,道:“明日开始,就要有了。你记着叫人把你这承乾宫的正殿好生洒扫一番,想来会有很多命妇,明日开始,前来拜谒。”
千寻一愣,看了小青一眼,想了想,摇头道:“我不要,不要叫她们来了。”
杨瀚挑眉道:“怎么?”
千寻道:“只有王后,母仪天下,才应受命妇敬贺,这礼数,不能坏了。”
杨瀚露出一丝欣赏,在她还有细汗的鼻尖儿轻轻地刮了一下,道:“寡人就喜欢你这一点,平时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大事儿上,不犯糊涂。放心吧,明天来敬贺的,并非是朝中所有命妇,而是……所有瀛州籍……如今在寡人这里为官的大臣命妇!”
小谈听得一脸懵懂,一时尚不解其意,就连小青,都迷惑了片刻。倒是一向看着不着调的千寻,终究是做皇帝出身的,一听杨瀚这么说,顿时娇躯一震,讶然看向杨瀚,失声道:“你……打算公开我的身份?”
杨瀚道:“他们是在误以为你已身故的前提下,不愿效忠贰臣,这才逃往三山,所以,他们仍是你的忠臣。他们的皇帝生了孩子,他们怎么可以不来朝贺,怎么可以不来拜谒他们的瀛王殿下!”
瀛王,瀛州……一时之间,千寻不知是想起了青萍宫,想起了她的腻友纪香,还是想起了瀛州天下的点点滴滴,目光竟尔有些迷离了。
房间里一时静谧下来,小青妙目微微流转,瞟了眼站在一旁的小谈,见她脸上也是挂着浅浅笑容,却带着一丝丝的勉强,忽然微笑道:“自家姐妹面前,没那么多规矩,你也坐吧,挺着个大肚子,怪辛苦的。”
小谈忙道一声谢,旁边太监马上搬来张椅子,锦垫放好,小谈轻轻地坐了。
小青看了一眼小谈,又对杨瀚笑道:“我看呐,小谈将来要生的,一准也是男孩。”
杨瀚吃惊地道:“不会吧?这臭小子们接二连三地往外蹦,就不能给寡人送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公主来么?”
杨瀚的心思也算细腻,生怕小谈听了有了压力,唯恐不生男孩,所以表现出格外喜欢女孩的样子。
小青笑道:“妾身这可是多年观察得来的经验,我从一个孕妇行走、饮食和气质,便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大王若是不信,咱们就打个赌,小谈来日若是生了男孩儿,这亲王的王号,得由妾身来定。若是生了小公主,公主的封号便由大王来定,如何?”
杨瀚这才明白小青的心意,不由暗赞一声,小青不愧是我的贤内助啊,后宫里多亏了她,才能一团和气,不生芥蒂。
因为,皇子或王子,未必一定封王。母亲身份低微的,又或者这孩子不受父亲待见的,封公封侯也是常事。
更何况杨瀚现在还未称帝而是称王,那么把自己的孩子全部封王的可能性就更小了。现在,一个王太子,一个瀛王的称号已经送了出去,在任何人眼中,下一个皇子降生后立即赐予王号的可能都是极低的。
小谈不争宠,可是一个做母亲的,显然也是出于母性的本能,总想在力所能及之内,给她的孩子安排的更好,身份差的太远,将来在兄弟行里,相处都是诸多尴尬。
这种烦恼,并不是王室独有,民间也是一样,嫡庶之间,天渊之别。小谈倒是不敢争什么,可难免会心中郁郁,觉得对不起孩子。
可杨瀚与小青打了这个赌,杨瀚只要答应,就等于答应小谈生了儿子,一定是封亲王,小谈心中最为忐忑的一块大石便放下了,试想小谈对小青,岂有不感激涕零的道理?
杨瀚含笑看了小谈一眼,小谈明显已经显得极为紧张,杨瀚颔首道:“好,这个赌,我赌了!”
小谈的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马上离开座位,泣声下拜:“小谈叩谢女王、叩谢大王!”
杨瀚手疾眼快,一把将要跪倒的小谈扶了起来,怒道:“老实坐着,我的宝贝女儿在里边不舒服了,看我不打你板子。”
小青悠然道:“一定是男孩!”
杨瀚道:“但愿是女孩!”
千寻躺在榻上,冷眼旁观,暗暗一晒:“瞧他们俩呀,这夫唱妇随,一唱一和的,真好。一个一门心思想要女孩儿,一个生了男孩保他必是亲王,小谈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生男生女,都是皆大欢喜啊!咦?我当初怎么就没人这么哄我,真当我没心没肺的不在乎?”
千寻想着,看向仍然躺在杨瀚臂弯里的儿子,小家伙被杨瀚轻轻悠着,一双眼睛轻轻地张开了一半儿,似乎正半醒不醒地看向她。
这小人儿,有朝一日,他要顶盔挂甲,带着他爹给他安排的班底,重返瀛州么?我的故土、我的家乡、我双亲多年不能祭扫的坟茔、我的青萍宫……
那一幕幕乡愁与感伤,突然掠上心头,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母性柔情便忽然把千寻的心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