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道:“小的闻十六郎,见过诸位官人。”
王宵猎道:“听闻你说的铁骑儿,极受百姓欢迎。今日我们为这位邵统制接风,你上来说一段。说得好了,自有赏钱。”
常主管并没有说王宵猎等人的身份。闻十六郎看一眼,便知道这些人身份非比寻常,心里打起十二分小心。依着吩咐,到窗下站了,摆开自己的乐器等等。
清一声嗓子,闻十六郎高声道:“话说那靖——”
王宵猎摆一摆手:“不必从头开始讲。只拣你最得意的部分,讲一小段给我们听。”
闻十六郎急忙称是。低头想了一会,道:“好。便讲一段游击将军邵统制单骑闯金阵的故事——”
邵凌一愣。低声对王宵猎道:“观察,什么时候我还是游击将军了?”
王宵猎笑道:“不必管他。本朝官制繁复,民间许多搞不明白,加个将军听着威风。”
游击将军是武散官,二十九阶中的第十三阶,从五品下。神宗朝之后,罢武散官,之后就没有除授了。不过百姓哪里搞得清官职名目?此时流行说三分,说话人便照着三国时的样子,给将领封了各种名目的将军。说着顺嘴,百姓听起来也威风。
这倒不是凭空胡说。便如张浚到了陕西后,特意封坛,拜曲端为威武大将军。这威武大将军不是武散官,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登坛拜将显得隆重。
见众人没有说话,闻十六郎便就开讲。看大家听得认真,越说越是兴起。在他嘴里,邵凌手中一杆长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个人挑翻了几百人,直杀得金军大散。
邵凌听得两眼发直,呆呆看着唾沫横飞的闻十六郎,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假的。
一段说完,闻十六郎拱手:“小的嘴拙,还请诸位官人莫怪。”
王宵猎笑着道:“你说的十分好了。这里十两银子,算是你今天的赏钱。”
说完,示意崔青取了银子,赏给闻十六郎。
闻十六郎哪里得过这么多赏钱?不断地千恩万谢。拿着银子下楼,像踩在棉花堆里一般。
酒菜上来。王宵猎举杯,笑着道:“不想陕州一战,在百姓的眼中如此。邵凌做统制百姓尤觉得不满足,还要加个将军。来,我们且饮一满杯!”
邵凌忙道:“说话人乱说——”
王宵猎笑着道:“我们听个乐呵而已,且饮酒。”
放下酒杯,王宵猎道:“百姓们寻个乐子,官府本不该干涉。只是听说话人所说,与事实实在相差甚远。百姓们闲暇听了作乐未尝不可,但却不能当真。”
汪若海摇头道:“寻常百姓没有见识,这些故事听多了,如何不当真?”
王宵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是啊,百姓们并不知道战场如何,这些故事听得多了,怎么可能不当真呢?隋唐演义、岳飞传、包公案,这些故事被多少人当真?甚至后世的抗日神剧,也同样如此。
缺少人才
出了江边酒家,王宵猎回头看了一眼,恍如隔世。自己初来襄阳的时候,这里还是门列彩楼,外面两排女妓。不过一年半的时间,就像变了个样子。
其实何止江边酒家,整个襄阳城与以前都大不相同了。
从靖康起,金军不断南犯,宋人受尽屈辱。王宵猎驻军襄阳,一切都大有起色。特别是今年,正月救了陕州,数月之后又救了荆门军。连续两场大胜,百姓们的心境发生了巨大变化。从对金人畏之如虎到现在视之如猪狗,整个社会的心气已经起来了。
现在王宵猎的声望跟以前大不相同。在百姓眼里,如同天神下凡,传说着各种故事。王宵猎平时的个人喜好,很快流行城乡,百姓们纷纷效仿。
回到衙门,各自歇息。到了傍晚的时候,王宵猎叫来几位主要官员,在院中树阴下议事。
等几个人落座,王宵猎道:“今天酒楼里听铁骑儿,才突然发现,我们跟以前大不相同了。回来之后我想了想,现在有大军四万余,战据八州军,治下政通人和,我们也算是一大势力了。”
汪若海道:“如今天下,除了陕西的张枢密及其属下的曲端,再没一个大将有如此兵力。观察于天下,可以算是举足轻重!”
王宵猎笑着摇了摇头:“四万余大军,听起来吓人,打起来也可独当一面。但我们自己知道,如果不能深耕治下几州,终是镜花水月。从靖康年间起,数月便号称拥兵数十万,横行数州的势力,已经多少了?现在又剩下几人?一支大军不是因为我们拥有那么多人,而是我们真地能养得起。兵员少了可以迅速补充,平时能够足衣足食。拉出去打仗,粮草不缺。”
说到这里,王宵猎不无感慨地说道:“在襄阳一年半,养一支大军,也看清了很多事情。以前总有人说流寇不足为惧,还觉得不对。现在却知道,对一支军队来说,根据地是多么重要。没有治下的八个州府,仅有四五万人的军队,能当得了什么事?打一场胜仗,有了缴获还好。打上几场败仗,便就没有粮食吃了。没有粮食,将士们为何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