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瞳孔里。
她不可能认错,是他。
男人长身鹤立,身着的黑灰色西装衬显其肩部线条宽挺利落,气质清贵、矜冷,淡去了少年时随性恣肆的不羁。
或许是她注视他的目光过于灼热,江辞感受到了,稍微偏身找寻那道视线从何处而来。两秒后,视野所及倒映出他日夜辗转思念的纤细身影。
夜色愈发暗沉,冷风呼啸,万里天际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点点薄白摇坠浮悬,落在他的棕发上,眼睫上。
她与他,视线交汇着。
怕打破了彼时静谧,谁也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
仿若过了良久,江辞的指尖微微颤动,眸光仍旧紧凝着她,不肯放。他唇角的笑意浅淡,声线低喑,整个人仿佛下一息就要碎了:“好久不见,夏倾月。”
音消,一滴清泪滑过了江辞的眼尾,悉数隐藏的脆弱再也经不住遮掩,他哭了。
好久不见。
这次,是真的好久不见。
淡绯
跟在江辞身侧的助理也停下脚步。
顺着老板的视线, 庄睿轻微抬头移过去目光,前面不远处站着的一道女性身影捉住了他的注意力,满身温柔皎洁的美, 清靓似薄雪, 也似霁月。
他险些看失了神。
再回过头,庄睿的呼吸猛然一滞。入职两年, 他从来没见过老板当着谁的面落一滴眼泪, 职场上行事当机立决、雷厉漠然, 而现今, 只是和眼前这位小姐见了个面……这还是他认识的老板吗?
那, 这位小姐应该是老板的初恋,亦或是白月光。
思绪被多年秉持的职业守则所扼断,按压下内心滋生的种种不解, 庄睿移步在江辞身侧小声汇报工作内容上的行程,此次业界学术高峰论坛将要开始,时间已然临界。
听此,江辞淡然地应了声。
与他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倏尔传来的突兀男声。
“倾月?”
在街道止停的片息,顾鹤就觉得前方的一抹背影再熟悉不过,走近看,原来是老同学。
而夏倾月这边,即使她和江辞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近,可那滴轻泛薄光的泪水顺着他的侧脸坠下来的瞬刻,她看得真切。他的眼泪砸在了地面上,好像……也砸在了她的心上, 烙印出热痕,持燃灼烫。
闻声听到有人叫自己, 夏倾月欲想转过身找寻那人,下一秒耳边袭来的脚步声不容她想那么多,声音越来越远,接近微渺。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目光未转地望着同一个方向。
心跳沉了一拍,江辞离开了。
“倾月,你回国了?”顾鹤没来得及辨认走进楼厦的男人是谁,现在更令他开心的,是夏倾月回到京城的消息。
他应该要处理工作吧。
夏倾月敛睫,纤指微弯,奈何手心被外界的低冷温度吞噬得毫无知觉,使不上力气。
“倾月?”今晚,顾鹤第三次叫夏倾月的名字。
“啊?”夏倾月终于缓回了神,茫然中后知发觉顾鹤已经站在自己身边,估计有好一会儿了,“顾鹤,你怎么在这?”
看她这样出神的反应,顾鹤心里愈渐了然走过去的男人是谁了,但他不愿承认,“我刚下班,无聊到处逛逛。你今天刚回国吗?”
“嗯。”夏倾月点头。
“月月!”荀瑶踏着步子跑向夏倾月,扎成高马尾的黑发甩在身后,“我来啦我来啦,不是说让你找个避风的地方吗?咖啡厅奶茶店都行,在这冷不冷……”
“诶?”话音未落,她又看到了熟人,“顾班长,你也在啊。正好我和月月要去吃饭,都是朋友,要不要一起?”
这个邀请,顾鹤没拒绝,刚好夏倾月今天回国,三人可以叙叙旧,“好啊。”
……
“打工人太悲催了。”荀瑶一边感慨,一边提起盛有热水的玻璃杯烫筷子和碗碟,“近期,我们公司的项目多到飞起,熬夜加班常有的事儿,今天可算能好好休息一回了。”
“月月说想吃粤菜了,这家的粤菜口碑不错,当然要多吃点好好补补,你看你都瘦了。”
从国际金融中心离开来到餐厅,夏倾月的情绪像是被绳索狠狠箍住,系了一个打不开的结。一想到朋友们为自己回国感到高兴,她也暂且放下藏在心里的低落,漾唇微笑:“在米兰那边经常吃西餐,可能吃不惯吧。”
“要不还是国内好呢。”荀瑶双眼弯弯,忽而又觉得遗漏了什么,“月月,我当时知道你研究生毕业之后还要待在米兰,可怜的心都捂不热了。整整六年,女人,你好狠心……”
看着荀瑶演戏的样子,夏倾月失笑:“在校学的知识不一定会运用,还是要进入社会历练的。”
荀瑶:“那你回国可不能再走了。”
夏倾月:“我没说要走啊。”
和朋友们聊天也许是最为轻松的时刻,话题七拐八拐,最后绕不掉对于彼此情感的八卦。荀瑶起了个头,移着肩膀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