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久瑶敛了眼睫:“大概是我们曾在宫中见过几面,交谈过几句的缘故。”
洛久瑄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没有告诉洛久瑶的是,那些来自于秦征的偶有提及中,十之有九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关切之意。
只是那些太过隐晦细碎,大概连秦征自己也未曾察觉。
“他既与五皇兄提及过你,你该多留意些的。”
她只是这样说,又道,“小九,若有朝一日出降,需要你与并无感情的人结亲,你会如何?”
洛久瑶察觉出她话语中未曾深言的提点。
“多谢,我会留意的。”
她收下洛久瑄提点的话语,又反问,“皇姐会如何?”
她还记得,上一世的洛久瑄接受了淑妃的安排,为巩固淑妃的母家,与从未见过的郑王世子定了亲。
如果后来她没有在那场动乱中失踪,大概会与其成亲,与之一同前往郑王的封地。
洛久瑄没有回答,只是道:“命运使然罢了,与远嫁在外的皇姐一样,我们的后半生,从出生起便不由我们自己做主。”
她这样回答,洛久瑶没有追问,她看着她:“可是皇姐,燕京之外,你从未想过要去见见么?”
既然如今的境况已然不由得她掌控,但她既能走到与前世不同的一条路上,那些山明水秀,远于燕京千里,她未曾见过的万里河山,她都要去看。
洛久瑄却笑了,忽而低声道:“小九,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双眼睛,与许美人的并不算相像?”
洛久瑶微愣,再抬眼,洛久瑄依旧盯着她的眼睛瞧,瞳仁中有细碎的光亮颤动。
她捉住那一点光亮,问:“皇姐为何这样说?”
洛久瑄却再笑了一声,移开目光:“我见过她,她与母妃很不一样,所以我记住了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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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罢,众人回到居所。
几乎在外奔波了一整日,回到小阁,洛久瑶才觉得身上已经很乏了。
她换下祭礼所用的服饰,抚了抚衣上纹样,忽而笑了。
沈林安插在宫中的耳目,比她想象的要多一些。
在小阁中歇息了半日的光景,洛久瑶给枯枝浇了水,正打算把陶盆捧到阳光下的时候,青棠出言阻止。
正午才过,才浇了水的花是不能放在日头底下的。
洛久瑶只好把陶盆捧回来,搁在案上又放下去。
光秃秃的,实在丑得碍眼。
青棠瞧她嫌弃,便寻了处角落里的架子来放,边道:“殿下从何处寻得这花,瞧着不像是燕京的花植。”
洛久瑶提起精神:“它这样光秃秃的,你还能认得它?”
青棠答:“奴婢从前与桃夭一样,也曾在花房待过一段时日,瞧它倒像是西境的花植。”
洛久瑶皱眉。
青棠又问:“说来殿下与秦世子相识,这莫不是世子……”
她话说了半截,望见洛久瑶变冷的双眼,将话咽下去,匆匆告退:“是奴婢逾矩了。”
洛久瑶目送她的身影退出去,视线又落到那盆枯枝上,眉头微皱。
外面忽而传来宫侍的高呼声——
“捉刺客!刺客朝后山去了!”
洛久瑶起身披衣, 推门而出,已有侍卫持刀奔走在宫道上。
她信手揪住一人问询,那人神色匆匆, 只道是圣上遇刺,幸而秦世子与五殿下在旁,秦世子替圣上挡下一剑,这才没有伤及圣上龙体。
洛久瑶松开手。
秦征, 为什么是秦征?
但她没时间思虑更多,唤来桃夭:“桃夭,替我去寻一趟沈御史,就说……后山的堰湖,请他救我。”
幸而洛久瑶熟识行宫中的小路,顺着近路奔至后山,在那处熟悉的石亭,她见到洛久珹的身影。
洛久瑶有一瞬的恍惚。
不管前世今生的路再如何不同,该发生的,难道还是会发生么?
宫中搜查的守卫还未赶到, 另一道身影自旁侧的山石落下。
正是昨夜那人,亦是上一世那个行刺的守卫。
洛久瑶摸了摸袖中匕首, 悄声走去。
守卫跪在洛久珹身前的一瞬, 洛久瑶手中的匕首横上了他的后颈。
“洛久瑶?”
洛久珹面染惊诧,“你做什么?”
洛久瑶抬眼, 没有与他多做解释,只道:“兄长, 此地不能留。”
洛久珹竟没有犹豫, 点头选择相信她,他的手法更为熟练, 三下五除二缚住那人,与洛久瑶一同朝园林更深处走去。
天还没有黑下,堰湖却已被葱茏的草木映得幽暗森森。
湖畔,洛久珹提着扭了手脚的守卫,问道:“你说,他想害我?”
守卫抢着开口:“殿下明察,小人……”
洛久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匕首横在他张开未合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