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吧。”
送信的侍从摘下头上风帽露出熟悉的脸,冼暄无奈至极:“大王……今日圣上与卫国公聚在紫云楼,大王便是效仿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也该拿出个‘治水’的理由来。”
湿漉漉的手指将绢布浸透,字迹晕染,姬无拂快速读完,将绢布抛给绣虎收好:“我又没有治水失败身死的父亲。唉,留在各地的世族子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啊,想起福州那些人我就心烦,偏偏福州已经是最好处置的一个地方了。一想到踏进门我就得开始为福州那些因为侵占田地被我送进大理寺狱的废物和人相争……真想当场把他们都杀了啊。阿暄,你说我要不要回去?”
律法不可能完全没有漏洞,各地关于先前均田的规定也略有不同,姬无拂虽说抓了数百人进京,实际上,她让其中半数的人伏法的把握都没有。姬无拂做不到真去干涉大理寺的查案,任由这数百人都死在众所周知的“冤案”内,这几乎会让大理寺官员、和她的风评一起烂掉。如果不这么做,把这些人轻易地再放回去,对福州如今蒸蒸日上的景象会造成极大的打击,而擅自将数百人押解归京的秦王似乎也该吃一点教训。
天知道,姬无拂只是想清一清福州官场的蛀虫而已。
冼暄笑问:“我出来的时候,还和孟相打赌,说大王肯定会回去的,大王会让我输吗?”
姬无拂从浴桶里站起身,猛然凑近冼暄,脸对脸嘻嘻笑:“你都直到圣上与卫国公今日的动向,且被孟相放出来和我见面,答案不是明晃晃的吗?这场赌局你居然还想赢?”
“当然。”冼暄手指轻点下颌,眼睛微微眯起,“刑部忙得连我这个秦王属官都要借去滥竽充数了,大理寺的案件就算审出来,刑部一时半会儿也是没空去管的,一拖二拖,刑部修订的律法也该出来了,再一则……”
“南边准备了这么久,南诏国不安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总该有点动静。就算南诏国没动静,朝堂之上也该讨论讨论拨给银粮吧。”姬无拂踏出浴桶,拿过棉布随手擦了擦,脸色不大好看,她在福州也并不是全然耳聋眼瞎,“听说,吐蕃那边年节也有赞普入朝祝贺?我记得吐蕃几次来朝,似乎为的都是和亲事宜啊。”
太宗使公主和亲之后,与吐蕃赞普称为舅甥,当今皇帝初登基时吐蕃也曾来过,可惜赞普是个不爱男色的,没轮上皇帝发嫁三位公子。
“圣上的意思是,宗亲中诸子尚且年幼,若吐蕃有心,可令赞普之子为大周宿卫。”
宿卫,就是质子好听些的说法。
“噢……那也过去两个月了,质子送来了吗?”姬无拂换了身便于骑马的胡服,走出马车时,满意地看见长寿及其侍从坐车马离开的背影。
冼暄跟着下车:“圣上动刀兵列边境,前日里,吐蕃送了一位女质子来。”
赞普口服心不服啊。
这事姬无拂还是头回听说,不过显然是轮不着她来操心了,她挠挠脸颊:“唉,长寿迫不及待地先回家了,我们再追上去也不好看吧?”
绣虎木着脸:“是啊。”
反正都要惹麻烦了,不如再去冀州一趟吧……听说崔家惨案之后,山东士族送了不少后辈回族地。
姬无拂这才想起绣虎还在:“王府里留下的人不多,你先回去。记得让大理寺那边也先拖着,就让他们就那样先气着吧,这事由着长史去办,闹得大一些,最好让朝堂上为此分出派别来。还有阿姊们那边,放任他们声势浩大去吧,毕竟他们就剩个几百年的名望捧在手里洋洋得意了。”
长寿告别近一年内熟识起来的秦王属官们, 坐车回到新都,刚过城门立即有宫人上前拦车迎接,将长寿引向紫云楼。从紫云楼向外, 能见闹市, 皇帝想要观看百姓盛会时会在此地举办宴乐。
故而,内官一说起紫云楼, 长寿便知晓了:“既然是圣上召见, 我又碰巧沐浴完毕, 当然是先随内官前往拜见。”
紫云楼内外卫士遍布, 果真是皇帝亲临,不过看停留在外的马车数量, 来客只是少数, 看来是家宴。想到此处, 长寿忍俊不禁。她一个五服开外宗亲都能与皇帝论家宴,说出来不知道要羡煞多少人。
人有时候和物件也有相通之处,以稀为贵。
作为端王的独子、受教于东宫的宗室子, 长寿向来是众人眼光的焦点,她这边笑了,内官不免多问一句:“嗣王今日神采飞扬, 可是撞上什么喜事了?”
长寿含笑道:“远道归家,自然喜不自胜。”
内官为长寿引路到门口便退下, 长寿踏入内堂,目光所至,席间或坐或卧的人大都是熟面孔。长寿快步上前问候太子与诸王,太子指着另一处门扉道:“先去拜见圣上, 再来问候我们也不迟。”
长寿谢过,快步走到内室门外, 手指刚触及门,内里有人先一步拉开门,是熟悉的冬内相。
冬婳笑语晏晏:“是嗣王回来了。”
“有劳内相。”长寿手指不自觉弯曲,虽然心底相信长辈们会理解她,但没有带上秦王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