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的呼吸声瞬间加重,揽着他的腰,欲言又止,最后狼狈地把人往床里侧一推,穿了鞋子出门去了。
被留在床上的白鹤眠慢吞吞地抱住了被子,偷偷摸摸蹭到封栖松躺过的地方,汲取着男人残留的体温。
然后很得意地笑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封栖松才无奈地回到卧房,看着睡在自己枕头边的白鹤眠,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
白小少爷睡着时,看起来无害些,可惜那双漂亮的眼睛只要睁开,整个人就艳丽逼人,封栖松无论如何也招架不住。
“封二哥……?”白鹤眠在梦里察觉到身边多出了熟悉的体温,他不再故意抱封栖松的腰,而是勾住了封栖松袖口的一小片衣角。
瞧着没什么安全感。
封栖松侧卧着,尽量避免压着伤腿,借着微亮的天光,着迷地注视着白鹤眠的睡颜,眼底滑过浅浅的困惑。
是啊,为什么?
回金陵以前,封栖松以为自己即将面对的是狂风骤雨。
他不在乎摆脱残废之名后的腥风血雨,只想着如何面对旧情复燃的弟弟与男妻。
封栖松写了一封休书,撕了,又以相好的名义写了一封私奔之约的信,还是撕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放白鹤眠走,思前想后,放任自己,做好了将小少爷绑在身边一辈子的准备。
他幻想出了白鹤眠的愤怒与厌弃,唯独没有料到小少爷会贴在自己怀里,说一句“想你”。
所以上过战场,打过马匪的封二爷慌了,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既希望白鹤眠否认,又在他真的否认以后,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然而无论如何,就算白鹤眠的亲近是镜花水月,封栖松也舍不得放手。
正想着,身侧的白小少爷突然一个激灵,呜咽一声,呻·吟着喊冷。
封栖松伸手一摸,只觉得掌心下的额头滚烫,白鹤眠当真发起了高烧。
封二爷瞬间后悔,觉得夜里不该由着白鹤眠胡搅蛮缠,就该直接开车去华山医院,倒是把自己跟千山说的话全忘在了脑后。
“千山!”封栖松把白鹤眠用被子卷了,打横抱出了卧房。
靠在门前打瞌睡的千山一跃而起:“二爷!”
继而瞧见了封二爷怀里脸色明显不正常的白小少爷,神情千变万化:“二爷,您伤着腿还能……啊……肯定能的!”
“想什么呢?”封栖松只顾着怀里喊冷的白鹤眠,懒得与胡思乱想的千山计较,“鹤眠着了凉,快去开车,我们上医院找荀老先生看病。”
“小少爷生病了?”千山这才发现白鹤眠面颊通红,连忙往院外跑。
封栖松跟在千山身后,稳稳地抱着白小少爷,路过东厢房时,脚步微顿,眼底泛起痛楚,可终究没有停留。
白鹤眠自个儿都没想到,夜里的一句戏言,竟真的让他接连发了两天的高烧。
他可是从白家落魄起,就没生过病的人。
现下约莫是有封栖松在身旁,又被纷乱的感情折磨得精疲力竭,才让病魔钻了空子。
白鹤眠在第三天傍晚醒来,听见封二哥在和什么人说话。
“烧退是退了,可我摸他手脚,依然是凉的。”
旁人答:“他体虚,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没办法的事。”
“要紧吗?”
“要紧,也不要紧,不会危及性命,你别担心,等再过两天,我保准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二少奶奶。”
“荀老先生……”封栖松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我面前叫也就罢了,等鹤眠醒,听见你这么称呼他,会生气的。”
荀老爷子不以为意:“别人家的男妻不都是这么叫的?就你家特殊。”
“鹤眠并不想嫁给我。”封栖松说得坦然,“您也知道,他与老三有过婚约。”
“那是过去的事了。我一个老头子都不在乎婚约不婚约的,你留过洋的人还在乎?”
封栖松似是为难,沉吟许久才再次开口:“荀老爷子,我自然不在乎,可感情之事不是我一人不在乎就有结果的。”
“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我不懂。”荀老爷子把药递给封栖松,“这些治你的腿伤,这些给你们家小少爷补身子。”
“……我还会再叮嘱千山,监督你们吃药。”荀老爷子临走尚不放心,“如今金陵城里的局势不明朗,你的腿一定要尽快治好。”
“我晓得。”
“你晓得就好。”
脚步声远去,白鹤眠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他躺在一间窗明几净的病房里,封栖松背对他站在桌前,似乎在分辨荀老爷子留下来的药材有什么区别,神情专注又温柔。
白鹤眠动了动干涩的唇,没能发出声音,倒是咳出一串虚弱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