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无患子。
他冷眼瞧了会儿秦纵手里的物件儿,忽的笑着出
声道:“秦家小子,你胆子可不小。”
秦纵本就做了伪装,此刻竟被人一眼认出。
其话中之意,摆明了是知道他手中拿的是御赐之物。
秦纵神色一凛,眉眼冷然道:“阁下是?”
谁料无患子并不答话,反而动作极为迅速地在秦纵眼皮子底下抢走了茶罐。
秦纵反应迅速,当即便追了出去。
两人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为了替秦纵掩饰身份,无患子特意选择了从偏僻小道而行,秦纵亦不急不徐地缀着,不曾在城内引人注目地大打出手。
直至城门外无人处,两人才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
无患子的身手虽有些世家的底蕴风范在,但更多的是刁钻圆融的野路子,倒让秦纵侧目。
比武的结果不分上下,两人也因此成了忘年交。
再说到那茶叶时,无患子不愿细说,只道“阳羡春茶瑶草碧,兰陵美酒郁金香,皆不及这益州顶翠十中之一。”
他说,这等好茶竟被萧彦给了不懂风雅之人,实在是有如美人薄命,他这才“出手相救”。
说这话时,无患子语气中无甚尊重,反而有淡淡的轻蔑之感。
秦纵能感受到,这轻蔑似乎是对着萧彦的。
再往后,秦纵将益州顶翠相赠,无患子这时倒知晓什么叫“无功不受禄”了,当即提出要教授秦纵医术。
秦纵以朋友之礼相待,这才将茶叶相赠,自然不愿再占这等便宜。
未料,无患子默然半晌后才语气深沉道:“我将满身医术传授与你,想必在战场之上能对你有所助益。然且,我亦盼着你日后能应允我一件事。”
见无患子如此说,秦纵这才答应下来。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楚霁不禁问道:“后来呢?”
秦纵轻笑着摇头:“没有后来了。父亲与萧彦周旋三月之久,我们终于回到了沁叶城,我便也再未见过师父。他曾给我传信,说是又云游四海去了,之后再无音讯。”
楚霁闻言,眼底却闪过轻微的疑惑之色。
原书中并未有过这一段往事,秦纵与无患子的初识是在他登上皇位之后。
难道,仅仅是两罐茶叶,便有如此这般改变历史进程的巨大力量吗?
无患子显然不是楚霁曾以为的普通游医,那么他又究竟是谁?
楚霁想不清楚。
秦纵见楚霁如此神色,稍作思考,便知晓其中缘故。
可这种变故任谁也说不清,若是偏要细究反而伤神。
于是,他握着楚霁的手掌微微用力,便将正在失神的人拉进怀里,随后又像只狼犬似的将头埋进楚霁的颈窝。
\≈ot;小可无亲无故,无权无势,还望大人垂怜,替小可寻一寻那不靠谱的师父吧。\≈ot;
楚霁原就被秦纵的动作拉回了心神,现下又听他这番装腔作势的可怜话儿,那点子钻牛角尖的劲儿便尽数消散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无论如何,现在看来,此事对于秦纵有百利而无一害。
想通了这一点,楚霁当即有了玩笑心思。
他故作为难道:“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单寻一人并非易事。不知阿纵要拿什么谢我?”
秦纵抬起头来,直愣愣地盯着楚霁半晌,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下一秒,他凑近过去,在楚霁的眼睑落下一个吻。
“就这么谢的呀?”楚霁有心逗他,眼睫轻扫,鸦羽似的长睫摩挲着秦纵的唇瓣。
秦纵眼神一变,眼底幽深,晦暗不明。
随后,楚霁察觉到湿热的气息袭扰着他的耳廓。
“只愿有一日,主公不嫌弃秦纵粗笨,允许臣为您,叠被、铺床。”
声音暗哑,乱了楚霁的呼吸。
沧州城门口。
秦纵一身玄衣, 墨发在脑后张扬,蜂腰宽肩,身姿如松。
原先的双耳戟太过显眼, 此刻他腰间只有佩剑一柄,却丝毫不损其满身风流。
身下乌黑的骏马如踏白雪,英姿勃发。
可再转过身来, 全然是一副平凡陌生的面孔。唯有一双眼眸,深邃锐利,溅着寒星。
是易容过后的秦纵。
虽说蔡旷不一定认得他,但还是小心为上。
万一被人认出是秦纵救走了卓询之, 以蔡旷睚眦必报的性子,必当是要对楚霁施以报复的。
楚霁也是第一次见到秦纵易容后的模样。
今日一早化完妆之后,秦纵便不许楚霁再瞧他的脸。
既然是要掩人耳目, 自然是要化成最平凡普通的模样。
少年线条分明的棱角被刻意钝化, 优越挺拔的鼻子变得扁平粗糙,原本偏白的肤色也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