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是梅仲良身边的军师,以诡辩闻名,心眼儿比马蜂窝还要多。
他闻言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下官领命,定不负将军厚望。”
刘毅没有拒绝的理由,也答应了。
只剩一个韩榆。
所有人看向韩榆,等待他的回答。
而韩榆此时大脑里被各种数据填满,一时没回过神,也就没吱声。
落入旁人眼中,就成了他不愿意深入敌营谈判。
梅仲良闭了闭眼,大步走到韩榆面前,放下以往高人一等的傲气,深深作了一揖,用近乎低声下气的口吻说:“除了陈先生,唯有韩大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两军交兵不斩来使,还请韩大人务必带安王平安归来。”
官场上,面容有瑕之人不得为官。
那把龙椅上,如何能容得下一个缺了只耳朵的帝王?
梅仲良仍抱有一丝希冀,这只耳朵不是安王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让安王回来,然后才能从长计议。
“烦请韩大人随陈先生和刘将军走这一遭。”
除却对安王的不满,以及对大魏用意的揣测,这一刻,韩榆有点爽到了。
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梅仲良给他添了多少堵。
韩榆睚眦必报,见他老泪纵横,一副可怜模
样,微妙地顿了顿:“事关当朝亲王,韩某自然尽心而为。”
梅仲良欣喜若狂,又作一揖:“多谢韩大人!”
韩榆笑而不语。
当天晚上,梅仲良揪出两名被大魏收买的内应。
一个都尉,一个百夫长。
梅仲良把安王被俘归咎到这两人身上,严刑拷问后直接凌迟处死。
韩榆从韩二得知此事,只轻描淡写哦了一声,继续翻看兵书。
翌日,韩榆和刘毅、陈先生起码出发,前往魏营。
三人在距离魏营五里地的地方被魏军拦下,换乘马车。
上马车前,韩榆惊鸿一瞥,发现马车的车轮是云远府轮胎厂出产的轮胎。
韩榆眸光微动,动作如行云流水,不疾不徐上了马车。
进入魏营后,在魏军的带领下,韩榆很快见到魏军将领。
人很多,乌泱泱地坐满主帐。
韩榆粗略扫过,坐下后开门见山道:“议事之前,我们要先见一眼安王。”
魏军主将卓千峰拍了拍手,自有魏军抬着安王过来。
没错,抬着。
安王缺了只耳朵,半张脸糊满血,神志不清地昏睡着,口中发出痛苦的呓语。
韩榆发现,安王的伤口不止一处。
手腕脚腕的衣料被鲜血染红,无力地垂在担架边缘。
韩榆和刘毅对视,从彼此眼中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安王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
韩榆浅浅吸了口气,真真是彻底断绝了安王夺嫡的可能性。
刘毅大怒:“尔等胆敢如此残忍地
对待我朝亲王?”
“在大魏,手下败将没有尊严可言,任杀任剐皆无二话。”卓千峰不慌不忙,笑着说,“且本将军事先并不知晓他是大越亲王,以为是军中的一位年轻小将。”
狡辩!
安王长着嘴,他又没被割掉舌头,为了震慑魏军,一定会表明身份。
陈先生不敢看安王的惨状第二眼,面无表情道:“说吧,你们怎么样才肯放安王离开?”
卓千峰:“火药,还有火器。”
刘毅和陈先生面色微变,果然!
“呵,还真是狮子大开口。”韩榆神情讥诮,“张嘴就要火药和火器,也不看安王值不值当。”
陈先生瞠目,低声怒吼:“韩大人你”
韩榆充耳不闻,振振有词道:“安王失了只耳朵,手脚具废,就算带回去了也没什么用处。”
“一如大魏手下败将任杀任剐,大越从不养废物。”
刘毅和陈先生眼前齐齐一黑,韩大人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当朝亲王,废物?
你可真敢说啊!
魏军将领着实没想到韩榆会是这个反应,不由愣怔了下。
这超乎了卓千峰的意料,他沉默片刻,意味深长道:“韩大人当真圣眷优渥,亲王到了您口中都成了废物。”
“卓将军谬赞,韩榆不过实话实说。”
韩榆绷着脸,一副软硬不吃,刀枪不入的模样。
初次谈判,自然不欢而散。
梅仲良得知后,指着韩榆口不择言:“韩榆你是疯了吗?”
“韩榆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韩榆面色淡然,“还是说,梅将军觉得只要能换回王爷,即便交出火药和火器也在所不惜?”
梅仲良哑口无言。
火药和火器是大越的底牌,要是陛下知道他为了安王把底牌掀给敌人看,怕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