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嗣源当了平晋将军,被安置于朱瑶花麾下,也是朱全忠爱才有意促合。李嗣源与石绍雄等人约定此番诈降,谁都不可以再称李嗣源为大太保,只能叫李将军,待时机成熟再与晋军兵马里应外合。
当晚在李嗣源的府第,有一矫健悍卒,翻墙出府,溜出潞州城,直奔十里外晋军大营。李克用此时正与众太保议事,忽有部将薛克勤来报,擒获梁军细作,此人言有急事要见千岁,李克用即招周德威等共见此卒。李克用问道:“汝可是梁军细作,来我营中何干?”
小卒言道:“禀告千岁,我乃大太保李嗣源麾下士卒,如今大太保要做朱全忠的女婿啦。”
“什么?”李克用心中大惊,众人也倍感意外。小卒言道:“千岁容我禀告,自公子失手被擒,那朱全忠之女朱瑶花见大太保英俊美貌,有心以身相许,太保屈身诈降,定于十月二十八日拜堂成亲,大太保命我夜里送信于晋王千岁。”说着将李嗣源的书信呈上。
李克用展开一看,上书:
“父王千岁在上,儿嗣源身陷敌营,耻于被俘,无奈诈降,朱全忠将儿招赘。儿与部将石绍雄,约父王于十月二十八日夜,以火把为号,以做内应,共杀朱贼。儿李嗣源。”
李克用看罢此信,交于都督周德威。周德威看后言道:“大太保忠心耿耿,此事可信,主公成败全在二十八日夜晚。”
李克用言道:“好!”又对小卒言道:“汝速回禀大太保,二十八日夜,孤定以信中所约发兵潞州。”小卒行礼告退,回城复命去了。
这天正是十月二十八日,潞州城内张灯结彩,李嗣源披红挂花,准备与朱瑶花拜堂成亲。李嗣源强装欢颜,在众人拥簇之下来至婚堂。朱全忠以岳父之尊端坐上位,李嗣源与朱瑶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对拜之后被丫鬟拥入洞房。朱全忠与众将开怀痛饮,直至天黑。
朱瑶花坐在床边,头遮盖头,身着红袄,上缀珍珠百余颗,闪闪发光,颗颗夺目。李嗣源虽然饮了些酒,但心里清楚今晚大战在即。李嗣源来至朱瑶花近前,轻轻挑开盖头,只见朱瑶花在烛光映照之下,美丽华贵,楚楚动人,又带几分娇媚冷艳,李嗣源顿时着迷,难以自制。妾貌似花,郎情如蜜,金缸影里,半亸云鬟,秋水波中,微含春色。既而更鼓随催,二人宽衣解带,相拥而卧。一阵之后,朱瑶花依偎在李嗣源怀中,香甜地酣睡。李嗣源心中明白自己怀中所抱女人杀死了李克修、李克恭,这半夜夫妻之后便是死别。朱李家仇,梁晋国恨,全在今晚了结。正是:
豪杰配佳人,
狼烟伴良辰。
月夜短,
残烛洞房深。
同床怀异梦,
共枕杀气沉。
志随河山在,
断肠有情魂。
李嗣源搂着朱瑶花迷迷糊糊,时醒时睡,忽闻有轻微的敲门声,李嗣源轻摇了一下朱瑶花,见其睡得正香,便起身穿衣,轻轻打开一条门缝。来敲门的正是石绍雄,李嗣源问道:“外面部署如何?” 石绍雄轻声答道:“城垛之上可见晋王火把,我已派五十精兵占据北门,还有半柱香的功夫就三更天了,大太保快快准备吧。”
李嗣源答道:“待我先杀了朱瑶花,再与众人引晋王兵马。”李嗣源与石绍雄各自分头行事。李嗣源关好房门,回到床前见朱瑶花仍然在熟睡之中,便去穿戴铠甲。片刻之后,李嗣源头戴三叉天王盔,身披天王甲,腰挎长歌剑,来至床前。或许是李嗣源身着铠甲走路沉重,惊醒了熟睡中的朱瑶花,朱瑶花微睁二目,见李嗣源全身披挂顿时大惊。朱瑶花惊问:“夫君夜半三更,为何如此打扮?” 李嗣源拔出宝剑指向朱瑶花:“不要脸的贱人,你当我是真的投降吗?” 朱瑶花惊恐万分,问道:“原来你是诈降?“李嗣源一把扯掉朱瑶花身上的被褥,朱瑶花虽然武艺高强,但此时赤身,手无寸铁焉能再战李嗣源。李嗣源言道:“你我夫妻各为其主,今夜我要引晋王兵马诛杀梁贼,留不得你了!”话音未落,李嗣源一剑捅向朱瑶花。一声惨叫,朱瑶花命丧新婚夜。李嗣源割下朱瑶花人头,悬于腰间,出洞房直奔北门。正是:
从来君子求娇娘,
女爱美男也应当。
终身相许痴情种,
一夜夫妻凉。
三更时分,潞州城外火把通明,只听号炮通天,李克用带兵攻城。李嗣源闻城外号炮,与石绍雄大开城门,引晋军入城。潞州城池内外霎时火光映昼,喊杀震天。
朱全忠此时尚在睡梦之中,葛从周带人催醒朱全忠,朱全忠问道:“何事惊慌?”
葛从周言道:“晋军已经攻破潞州北门,请主公速往南门撤走。”
朱全忠急问:“潞州城坚墙固,如何轻易攻陷?”
葛从周言道:“末将不知,眼下之计,还是请主公速走。”朱全忠慌忙穿好衣服,手提宝剑,上马往南门逃去。
朱全忠行至菜市口,忽见李嗣源率一队人马迎面而来,朱全忠大呼:“贤婿,发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