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话,陈庚望眉间带了些笑意。
既然她怕,自己一个当家的就去找找法子好了。
宋慧娟醒来时动了动身子,里侧那人还没起,她没再耽搁,起身穿了衣裳进了厨房。
宋慧娟拿着枯树枝往灶里搁,那里头闪闪的焰火照得人烘得人满脸泛红,她想起昨夜的事有些失神。
她似乎又在妥协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可她知道那事是避免不了的。
既然她逃脱不了,或许应该想明白了,想改变孩子们的命运,许多事必然也逃脱不了,而要达成那一切必然少不了和他的触碰。
昨夜不过是个开头罢了。
她的心早就死了,没什么男女情爱,只有孩子们和娘家人了。
只要在这世道能让孩子们能好好活着,她不惜一切……
包括自己的身体。
……
待到这六月中旬还未到夏至,陈家沟田地里的麦子已是金灿灿一片了,那暑气也腾地一下升了起来。
正是收获的好时候,那田地旁的土路上站满了小孩,田地里面弯着许多的背,不分男女,人人手里都拿了把镰刀奋力割着侍弄了大半年的麦子,偶尔站起身松快几下,那脸上也都洋溢着极致朴实的笑容。
这么多的庄稼收割起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事儿,这时人们用的农作工具还十分粗陋,收得快了那大多也是靠着一把子蛮劲儿。
陈家的男人们都下地收庄稼去了,连这嫁来不满一月的孟春燕也跟着下了地,这时,留在家里做饭洗衣的便还是他们几个了。
张氏照旧出去与人闲话,陈如英跟着村子里的姐姐妹妹们跑到了田间里,看着那些个大人劳作,宋慧娟也闲在了屋里,连件衣裳也没得做了。
这人忙习惯了,一旦闲下来,就有些没滋没味的,宋慧娟便是如此。
宋慧娟想起前些日子赵学清提起给人当裁缝那事,心下便不免有些动心。
即使眼下她与陈庚望这婚离不成了,她也想找些事情做,总比一辈子靠天吃饭能好上许多,何况,给人做衣裳得到手里的多是现钱。
这样的日子,手里有些现钱,行事总能方便些。
但要想真把这事做成,还得跨过不少坎儿,这当头的就是在这农村没多少人会愿意出钱找人缝补衣裳,哪家的妇人随手捏起一根绣花针来都能缝个全乎,且不论样式如何。
远的不看,只看这关庙乡附近十几个村庄,怕是找不出几户人家会找人做衣裳。
这种活计,怕是只有那城市里的人家儿才能有的了。
其实,那些一般的缝缝补补的活儿她基本都会,便是那稍稍时兴些样式的她也知道些,这还多亏了上辈子她给小孙女们做的那些衣裳了。
可说到底要是没有客源,这事只靠她自己只怕还是做不成。
宋慧娟叹了一口气,听到陈如英唤她的声音,便站起身扶着腰踏出了门。
收麦子这事不是个一天半天就能做成的事,依着现下的农具,收完麦子再晒上一晒,这么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
好不容易等这边的麦子收完了,又分到家家户户手里时,已然到了七月了,这时宋慧娟肚里的孩子也满了七个月了。
这一茬庄稼收过,另一茬庄稼又该种下了。
按着往年,这时那些队里的干部就该带着男社员们重新去犁地了,待着土地翻新一遍,便又到了那开始播种的时候了。
这些日子宋慧娟眼看着陈庚望每日早出晚归,又从陈如英那听说现下队里已经开始了犁地,心下便有些着急,生怕陈庚望没想法子拦着些。
这天晚上吃了饭,宋慧娟便早早洗漱好进了屋,刚要了上床,就听见那门发出声响,她回头一看,见陈庚望推门而入,手里还拎着个袋子。
陈庚望见那妇人只朝这边淡淡看了一眼就爬上了床,只好自己拎过去,“棉花。”
“这么多?”宋慧娟坐起来,扯开了袋子。
那袋子里鼓鼓囊囊,看着得有五六斤。
陈庚望没理会这妇人的大惊小怪,转身出了门,宋慧娟顾不上理会他,一心扑在了那袋子棉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