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顾徐米露在场,反手就把礼盒打开,看见盒子里的乒乓葡萄,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直接翻了个白眼:
“要我说,这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碗的饭,你们家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吗?还学人家开什么饭店,真是心里没点数吗?”
“田美玲!!”
刘红军脸上挂不住,直接摔了饭碗:
“你要是再胡说你信不信我抽你?!”
田美玲也不怕他,梗着脖子一个劲儿往前凑:
“你打!你打,你今天不打我你就是孙子养的!这本来就是,天底下哪有出嫁的女儿还盯着老爹的棺材本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这老头私底下不知道补贴了女儿多少东西!!你看看,你看看,上门都提这么点破水果糊弄——”
那一箱乒乓葡萄被摔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一地。
徐米露只听了零零星星几句,但也听出来来了大概,终于忍不住开口质问道:
“大舅,表哥买车了?用的是姥爷的积蓄?”
老刘头手里自然有一笔压箱底的积蓄,数额不大,五万,全家人都知道,但没有人打那份钱的主意。
徐米露没想到刘红军居然敢拿老父亲的棺材本去给儿子买车。
那是老人家晚年傍身的钱啊!
难道他们真的就差那五万块钱吗?
也不见得。
只是想榨干老人最后一份价值罢了。
刘红军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他不敢去看老父亲的表情,也不敢看外甥女脸上的鄙夷,闪避着徐米露的视线:
“你表哥马上要结婚了,人家姑娘家里不止要十万块彩礼,还要房子跟车,我跟你舅妈攒半辈子也才攒了四十万……这钱,我以后再赚,一定会还的。”
田美玲一听就发飙了:
“还?刘红军,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我儿子不是你刘家的种是不是?他结婚生子没问你妹妹要钱已经够好了,爷爷补贴孙子有什么错?”
徐米露终于没忍住呛声道:
“就凭那钱是姥姥留给姥爷的!你们要是缺钱直说,姥爷手里的钱是姥姥留下来的一份念想,大舅,做人不能这样。”
被一个小辈几乎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刘红军脸上终于挂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指着徐米露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你翅膀长硬了是吧?你才工作几天就敢跟我这么说话?你是一点规矩都没有,活像你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亲爹!!”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谁不知道徐米露亲爹徐海峰算是整个刘家的“禁区”。
自从五年前徐海峰失踪以后,整个刘家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个名字,生怕触及到母女三人的伤心事。
徐米露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消散,瞳孔在一瞬间变成了金黄色的竖瞳,像极了蓄势待发的野兽:
“舅舅,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楚,能再说一遍吗?”
刘红军不知道怎么的,被那一双黑漆漆,清冷冷的眼神盯着,只觉得腿肚子发软,浑身僵硬几乎说不出话来。
“大,大米,舅舅不是这个意思——”
他结结巴巴开口,暗自骂自己没出息,还叫一个小丫头片子糊弄住了。
田美玲没有察觉,骂骂咧咧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老爷子手里没钱了,看她还怎么装孝子贤孙,你妈不老说孝敬老人吗?把人接回去供着我都没问题……”
“你们两个都给老子闭嘴!”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回开口的却是一直低头喝闷酒的老刘头,他难得在儿媳妇面前强硬了一回,狠狠放下手中酒杯,重重砸在茶几上。
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强势的老刘头。
老刘头强势了一辈子,到头来被儿媳妇嫌弃成这样,就连亲儿子那边也没落着好,这会儿看着外孙女,脸上忍不住涌现出一阵又一阵的悲哀。
老人难做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三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偏了哪一个都不行。
钱这东西它就是王八蛋。
他摸出腰间的旱烟枪,颤颤巍巍地点上,半晌才吐出一口烟,额间的皱纹沟壑纵横,像是说尽了一辈子的苦:
“大米,好孩子,不用管你舅舅,说的都是气话——跟姥爷说说,出什么事了?姥爷虽然没什么钱,但还有一张老脸,拉下脸去求一求人家,先把你家的难关过了再说。”
徐米露心中微暖,蹲下身盯着老人的眼一字一顿道:
“姥爷,我不是来跟您要钱的,我是来给您送钱的。”
老刘头的表情终于变了变,有些惊愕。
刘红军嗤笑一声,带着些大家长的讽刺:
“长本事了是吧,敢跟家里大人甩脸子了?你出去上个大学就看不起谁呢?你出去打听打听,哪有外孙女接老爷子回去的?”
“这就跟你没关系了,那五万您好好留着,就当是给您买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