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一开始,就是专门与她作对而出现的,勾引她的前夫张时彦,又勾引了她的兄长,然后使她失去了此生的挚爱张时彦,同时也失去了一向疼爱她的兄长。
顾茂柔出得门去,阳光洒在庭院中,她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便听见了孩童嬉闹的声音。
是满满正在和一只大肥猫玩耍。
顾茂柔本来不想搭理满满,可孩子已经看见她,并且叫了她一声“姑姑”,顾茂柔不是铁石心肠,虽然这个孩子身上有温芍的一半血,可另一半血也是顾无惑的,与她血脉相连。
“在玩什么呢?”顾茂柔走过去。
满满吃力地抱着大肥猫:“和小狐玩。”
顾茂柔忍俊不禁:“管一只猫叫狐狸,好有趣。”
“一直叫它小狐的,”满满认真和她解释道,“这是姑父送给我阿娘的。”
顾茂柔好半天才想起来满满说的姑父正是她现如今的夫君崔河,崔河和温芍之间说有事也没事,说没事也有事,即便是逢场作戏,两人之间的暧昧在云始也不是什么秘密,顾茂柔和崔河成亲之后,自然也有所耳闻。
但她却趋近于麻木。
好像并不难受,因为她根本不爱崔河,嫁给他只是急于逃脱现状。
她早就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在乎些什么。
满满还在兴致勃勃地与她说些什么,他的眼形长得很有顾无惑的影子,可那颗眼珠子却像极了温芍,璨璨的像是日头底下的山泉水一般。
顾茂柔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她又想起方才温芍坐在顾无惑床边的情景。
温芍凭什么呢?
顾茂柔总是在问自己这个问题,绵延了五年之久,如梦魇一般缠着她,她却宁肯被其缠着,仿佛最后必定要拼出个你死我活才好。
顾无惑执意不肯娶王家的女儿,那么等他没了之后,温芍这样的身份,她和满满的处境不会好,即便不死,瑞王府也是要败落下去的。
阿兄不让她再任性了,那她就最后再任性一回,即便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瑞王府,为了满满。
顾茂柔转身对跟着自己的婢子道:“我要去阿兄的书房里找一本书,你们给我带路。”
顾无惑的书房从前顾茂柔也常进,两人是亲兄妹,同气连枝,这本也没什么,婢子们不疑有他,便将她领了过去。
顾茂柔进了书房之后,装模作样在里面一番,似乎是没找到了,又转到更隐蔽的内室,这里有一些顾无惑的藏书,一张长案上放着笔墨纸砚,是他平日里写字读书以及处理公务的地方。
她先找了几本藏书出来,摞成一叠放在长案上继续翻看,又命婢子们去找其他书,趁着她们不注意,赶紧便拿了案上有顾无惑字迹的纸笺,偷偷夹在了书中。
等婢子们拿来了她所要的书,顾茂柔拿起书便走了。
等出了瑞王府大门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王皇后私下教她的办法,拿来有顾无惑字迹的纸笺,再令人用他的字迹写一些东西,最后夹带进崔河的信件中,到时便以此威胁顾无惑,命他娶了王氏女便是。
顾无惑平日里字迹时有变化,拿到他私下的纸笺,这才更稳妥些,不然怕是他不肯认那是自己的字。
顾茂柔也知道这招很险,万一王皇后或是圣上存着其他的心思,就很有可能把顾无惑真的害了,但再转念一想,顾无惑本就快病入膏肓,将死之人他们何必多此一举,再说最后夹带信件的事要她来做,若真对顾无惑不利,她当即便会销毁。
顾茂柔想得妥妥当当,上了马车往皇宫方向而去,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在瑞王府之时便落在了他人的眼中。
程寂躲在暗处,等顾茂柔走远之后才回去向顾无惑回话。
此时温芍已经离开了,程寂问顾无惑:“真的要让郡主这样吗?”
“她已经不是孩子了,我和父亲教不好她,也只能随她去了,”顾无惑叹了一声,眉宇间却见已经清明起来,“她既要如此,便索性破了她的执念。”
“您就不怕郡主余生都会自责吗?依属下看,不劝阻郡主也罢,但照着先前的布置继续下去便是,不用再多添这一条了。”
顾无惑收敛起心绪,思忖片刻后道:“圣上和皇后既然利用柔柔来让我娶王氏女,想来也对我中毒一事心存疑惑,这才为着将来考虑,不如就顺从他们的意思,将计就计。”
程寂见状,便不再言语,以免在心里也慢慢回过神了,不由也暗中哀叹一声顾茂柔为人实在是糊涂,想事情总是以自己为先,不顾前也不顾后,每每都捅出大篓子,往后怕是再也不会有人罩着她了,崔河奸猾不是好相与之人,也必不可能哄着顾茂若,顾茂柔若是再不能醒悟,以后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
他想了想,又低声问:“那这件事,是不是也要先提前与王妃通个气儿,免得她到时候害怕。”
顾无惑沉思良久后,才说道:“算了,已经骗了她了,等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