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了她,个个都堆着满脸热络的笑,奉承话一句接一句地往她耳边送。
文菁菁这身份,竟就这么一日千里,直直跃升到了能与谢宜温、谢易墨等人平起平坐的地步。
文菁菁觉得扬眉吐气,如今她再见到二表姐,再也不用低她一等了。
只是她近来总撞见谢易墨乘马车往附近的普济寺去。那寺庙离得不算远,二表姐每次一去便是两个时辰,离开时车帘垂得严严实实,任谁也瞧不清里头的动静。
起初她只当是偶然,可次数多了,文菁菁便觉得不对,连带着周遭的风都添了几分凉意。
……
今日天未亮透,谢凌便备了马车往城西去。那位从云南来京云游的神医,据说一手针灸之术能活死人肉白骨,偏生性情古怪得紧,寻常人别说求诊,就连见一面都难如登天。
可头一趟登门,连那小院的门都没进去,只听得里头传来“不见外客”的声音。
他并未气馁,今日换了身素色长衫,提了礼品再次登门,而他态度谦和,诚意可见。
谢凌此番前去,不为别的,只为祖母的咳血症,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唯有寄望于这位神医。
而许清瑶心思深沉,他打心底里不愿再向那人求助。
这数月来,许清瑶为祖母亲侍汤药的种种付出,谢凌早已按市价折算成诊金,差人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过后许清瑶虽然有差人给他送来几封道歉解释的信,只是那些信,谢凌一封也未曾收下。
许清瑶不甘心,他与人在酒楼应酬结束时,还会见到许清瑶戴了面纱,立在--≈gt;≈gt;廊下等着,见到他红着眼将他堵在门口,说要跟他好好说会话。
这般纠缠,倒让他一时无从避开。
谢凌只得提笔给她父亲许伯威写了一封信。
许伯威接信后,很快便遣人送来致歉之意,辞间满是愧疚,连称是自己教女无方,竟让小女叨扰了谢凌清静。
谢凌见信思来想去,终究觉得此事需得彻底了断。他再度提笔,在信中提及,许清瑶年纪已长,让许伯威早日为她择一门妥当亲事,也好让她安心度日。
因许伯威是提携他的恩师,他终究没有点许清瑶在谢家的品行。
许清瑶之后再也没出现在他的面前,许是死心了。
谢凌终于觉得轻松了。
谢凌这两日事情繁重,毕竟他只回来十天,需要安排很多很多事情,每日都要进宫一趟。太后虽然现在被软禁了,但朝中太后党对他下手的多的是。
以至于,他都没时间去看望阮凝玉。
这两日的忙碌,此时上山,呼吸着森林里头潮湿清新的空气,倒是让他的心情渐渐冷静了下来。
好似离开她身边,便会好很多。
每当在她身边看见她疏离的眼神,谢凌都会觉得不舒服到快要窒息。
或许两人不见面两日,对彼此都好一些。
虽见不到她,但谢凌对她的管教却半分未松。他唤来书瑶,细细叮嘱了一番:白日里虽暑气蒸腾,入夜后却易生凉意,务必提醒她夜里添衣,莫要贪凉着了寒。
他又想起一事,又怕许清瑶恐会借机报复,更是嘱咐阮凝玉近来少出门,他怕他有顾及不到之处。又因为山东雪灾一事,京城里涌来了不少流民,鱼龙混杂,更是万分叮嘱,他会担心。
书瑶将这些话传给了表姑娘。
今日见完神医后,一布衣小童送谢凌从竹屋里头出来。
门口马车旁,苍山上前一步,双手递过一封素笺:“主子,是慕容昀的信。”
“这几月慕容昀被罚到看守皇家陵墓,他打听到主子回京的消息便托人递信,说想求见主子一面,以报答当初的师生之情。”
谢凌抿唇不语,他在山里望着天空,山风卷着草木清气掠过眉梢,眼底的情绪看不真切。
当初在文广堂,对于功课来说,他一开始最喜欢的学生是许清瑶和慕容昀,眼中有着欣赏。
身为人师,谁不偏爱那些肯下苦功、心气向上的弟子呢?
而后面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功课竟被阮凝玉偷偷赶了上去。
他怎会不知,太子外祖杜家那些从抄家之祸中侥幸存活的族人,这些时日里正暗中动作不断。这事他也是从回京路上探听到的。
杜家祖籍山西,近几个月来,族中幸存者一边悄悄联络昔日旧部,在地方上虽未敢明目张胆地招兵买马,却在暗地里大肆收容难民流民,甚至连些地痞无赖也一并纳入麾下。这般行径,其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