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门未关,一道烈光照着两瞳。尤氏两瞳如被针直刺,看不分明来人的形貌,她搭趿着松弛的眼皮,理了理衣袖,轻声说道:“顾家小子,几年不见,竟然有如此能耐了。时隔数年再来荆州,感觉得如何?”
俘囚了接近半个月,这是顾世陵第一次来,尤氏取了杯茶送去,摆出待客之礼。顾世陵上前两步接住茶水,也不饮,晃着杯里的茶水,道:“什么感觉,物是人非罢了。我一直都如此有能耐,在荆州观风几年,托萧氏的福,能耐也长了不少。”
陈氏庚齿不大,也未更涉过灾祸,被俘囚的几日,她觳觫不胜,总会掩面偷泣。此时也不知何来的勇气,她往上腆着胸脯,脸括搭着,对那笑得一脸无害的顾世陵说道:“我终于知道,茑茑为何一直嚷着不喜你。因为茑茑早洞察你是个人面兽心之人。”
“毕竟是我推她入池,她不喜欢我,也是自然。”
提到萧婵,顾世陵两眼有光,辞气也轻慢不少。
萧婵的聪明机灵,不是买拨来的,而是赋性聪明机灵。明明不知道是他推她落池,却从一开始就打心里的排斥他,即使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闻顾世陵之言,陈氏又惊又叹,失了雅态。
尤氏脑子晕乎,端端正正的腰板子,因顾世陵的这句话如风戏秋千般的摇摇晃晃。
她气得毛发尽张,出口已失常声:“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
当初大家都只当三尺蒙童在耍性子,不喜与生人相处,所以对萧婵十二分排斥顾世陵,并没有放在心上。
有时候大家还得薄责萧婵几句,责她有错,错在对救命恩人不该如此无礼,应当以礼相待。
现在看来,原来错的不是三尺蒙童的萧婵,而是处事精明的大人。
顾世陵偏头再笑,直搭直说道:“错不在她。错在我是薛伯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