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朗轩第一次真正“看见”她,并非在珞珈冠冕学园的艺术教室里,而是在更早之前,那场“全国油画大赛”评审现场。
作为评委,ezra。
那时他尚且更多的使用这个名字。
他穿梭在无数的画作之间。色彩、构图、绘画技巧,都被量化成冰冷的分数。然后,他停留在了那幅参赛者“慕唯”的作品前。
无可挑剔的技术。一切都符合最高标准,像一份完美的“标准答卷”。
然而,空洞。
画布之上,情感是一片荒漠。
他扫过作者简介上那张精致的过分的证件照,留下了一个“被考试束缚,失了灵魂的漂亮娃娃”的印象,随手打下了一个不失礼节的分数。
直到她在他的艺术理论课上,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慕唯。
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莫名的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仅仅是那公认的美貌,还有一种……更为微妙的东西。
她坐姿优雅,但眼神却时常放空。
出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态,程朗轩点了她的名,抛出一个关于《莎乐美》的问题。
他预想过她可能会背诵出完美的答案,可能语塞,却没想到她会吐出一些……跳脱的答案。
那些专业词汇初听之下似乎高深莫测,但细究起来,逻辑链脆弱的不堪一击。
这绝对不是他印象里那个能画出“标准答案”的慕唯。
有趣的反差。
课后,他留下了她。那份在课堂上侃侃而谈的“独特见解”果然迅速消散,想被戳破的泡沫。
她的答案荒谬粗鄙,却又意外的……鲜活。
更引人发笑的是她额头上那个闪闪发光的小星星贴纸,像幼儿园小朋友得到的老师的奖励。
她说这是痘痘贴的时候,程朗轩忍不住扩大嘴角的弧度。
拙劣的谎言,但配上她那副强装镇定的窘迫模样,却尽显可爱。
程朗轩心中莞尔。
这与他曾经评判过的任何艺术品都不同,她本身就是一副充满矛盾笔触的未完成画作。
表层是完美的“校花”油彩,底下确是一片混沌而鲜活的未知。
慕唯就像是有保护色的蝴蝶,就这样飞进了他的花园。
而这只蝴蝶,在不久之后,以一种他绝对预料不到的方式,展现出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一面。
她来到他的工作室,提出要测量他……勃起状态下的阴茎长度,还给自己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借口。
程朗轩差点失笑出声。
他清楚这是一种笨拙的“勾引”,目的不明,但他乐于顺水推舟。
他想看看,这只小蝴蝶胆大的“伪装色”下,到底藏着什么。
于是他握着她的手腕,引导那双颤抖的手覆盖上自己的阴茎,又清晰的感受到了她的僵硬与无措。
这绝对不是一个游刃有余的引诱者该有的反应。
慕唯生涩的抚弄,她报出“223”时惊讶的表情,以及事后慌乱逃跑的背影……
这一切都让程朗轩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兴趣也攀升到了巅峰。
如果是为了得到他,她不该是这种反应。
那她如此大费周章,甚至牺牲自己的羞耻心,究竟是为了什么?
后来的性教育知识竞赛上,她又变了一副模样。
自信、狡黠,带着点小妩媚,在台上游刃有余,光芒四射。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慕唯?
是完美空洞的油画天才,是胡言乱语的课堂理论家,是贴着幼稚贴纸的撒谎精,是大胆出格却又胆小逃跑的矛盾体,还是此刻自信飞扬的小野猫?
后续的接触,这只蝴蝶的翅膀不断折射出新的光晕。
他忍不住发出邀请,请她作为自己的模特。他渴望通过雕刻刀,剥下翅膀上一层一层的保护色,触摸到最核心的真实。
他的察觉到了空气中那不正常的“催情剂”的味道。顺理成章的占有了她。
肌肤相亲的那一刻,感受到的除了香软的体温,还有心灵上的亲近。
他产生了强烈的保护欲和占有欲,希望她能更多的依赖他,停留在他身边。
真正窥见慕唯内心的一丝裂缝,是在那个夜晚。
她带着哭腔打他的电话,像被雨淋湿翅膀的蝴蝶,寻求他的庇护。
听着她的抽泣,心疼之余,程朗轩的心理竟还产生了一丝卑劣的庆幸。
庆幸她在褪去了保护色以后,想要依赖的人是他。
他带她去爬山,在山顶的帐篷里,她谈论着“家”,眼神里却是对遥远之地的渴望,那不属于慕家,不属于珞珈冠冕,仿佛来自一个无法触及的唯独。
蝴蝶的保护色下,是脆弱和迷茫。
当朝阳越过云海,金光洒在她兴奋的脸颊上时,一个陌生的念头爬上了程朗轩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