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明明她的房间就在一步开外,他却特意舍近求远去了他自己的院子,
弦汐一时无言。
她感觉玄濯有时候真不像个成熟稳重的太子,像个幼稚又骄纵的小公主,莫名其妙发脾气,要亲要抱还要哄。
默默腹诽少顷,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诚恳地问:“玄濯,你那天究竟为何生气?你走之后,我想了很久,并没有想明白。”
再次听到她茫然的语气,玄濯已没了前些天的气愤,耐心又温霁地对她解释:“我生气是因为你抱了楚箫,看到你跟他那么亲密,我不高兴。”
弦汐蹙眉:“可,我跟楚箫师兄抱过许多次。”她小时候还常常被楚箫抱着去学堂呢。
闻言,玄濯脸色顿时一黑,旋即又迅速复原:“以前是以前,以前你小,跟他抱一抱自然算不得什么,如今你长大了,不能再随便跟外男抱。”
“哦。”弦汐应了声,犹疑地看向他:“那我跟你……”
“我们不一样。”玄濯相当之理直气壮:“我们在一张床上睡过了,怎么抱都行。”
还有这种规矩?弦汐举一反三:“那如果我跟楚箫师兄也在一张床——”
“你想都别想!”玄濯陡然发怒:“我告诉你,除了我之外,你不许跟其他任何男……年轻男人有身体接触!除非打架!”他最后补充。
弦汐被他恐吓住:“好,好的……”
几句话的工夫,已接近南天门。
眺望远处壮阔无边,仙雾缭绕的天宫,弦汐一时失神。
还以为,要再过许多年才会回来。
没想到这么快。
原来花园外是这幅景象。
弦汐目不转睛地看着。
玄濯扫了眼南天门外全副武装的卫兵,脚步顿住,把弦汐放了下来。
“过会进去了,你好生跟在我身后,不管谁说话都不要理会,也不要看别人,知道了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摘下弦汐腰间挂着的清漪宗令牌,右手法力凝聚,化出一件侍女款式的藕粉外衣给她套上,挡住里面的道服。
——随便带凡人进出天宫总归不好,虽说跟来的天兵们不会乱言,但还是别让弦汐受到太多关注为妙。
弦汐任他动作,听话道:“知道了。”
“乖。”
玄濯揉揉她脸蛋,带着她畅通无阻地进入南天门,前往自己的东玄宫。
一路上,无数神官驻足行礼,玄濯淡淡回应,弦汐则敛着眉目,谁都没看。
她低着头,视野中心是无尘无隙的白石,余光两侧掠经朱栏碧野,清溪潺潺流淌,锦鲤怡怡甩尾,仙芝扶露,灵草卧梦,金乌高悬的远方传来凤雏清啼,鸾鸟呜鸣。
仅一隅所见,已是无尽繁华。
能在这种地方出生并长大成人的,想来也当是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子。
想到这,弦汐不禁微微抬头,偷眼去瞧前方落拓的背影。
此时的玄濯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般,周身满是疏离冷寂的贵气,不再有方才乃至以往闲适放松的随意感,步履迈进之际,独属于天生上位者的威严气息几欲化为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