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时,屋内传来了一道并未曾被刻意压低的声音——“柳家人离开灌江口了?”
是丛越的声音!
柳家人……杨戬双眸一凝,他这是在说小草家的事?!
心提了起来,他身子紧贴在窗外,竖起耳朵听丛家人说话。
难道,他们竟然还真要去纠缠追杀小草?当真是恬不知耻!
孰料,在大抵是侍从的人低声回答了一声“是”后,丛越却笑了起来。
“好啊,如此,他们与杨家的姻亲,自然而然就不算数了。”
什么?
窗外的杨戬又是一惊。
这与自家又有什么关系?
一丝掺杂着愧意的明悟涌上心头——莫非,小草突经此难,竟是受了自家的牵连?!
若真是如此……
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杨戬默默握紧了拳头。
却听屋内的侍从殷勤恭维道:“族长神机妙算,不过是略施小计,就轻松叫柳家离开了灌江口。”
“这样一来,咱们家再上门提亲,杨家人也就无从推托了。”
“呵,”丛越冷笑一声,亦是志得意满,慢悠悠道,“当日我主动提出结亲,那杨天佑和杨家二郎竟然还敢再三推辞……”
“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道:“那柳家人也是不识好歹,叫他们自己与杨家退亲他们不听,也就莫怪我手段狠辣了!”
“本想将他家女儿纳进门长久地折磨,他们自己离了灌江口……哼,倒是叫他们逃过了一劫!”
有窗户遮掩,杨戬并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那话中的藐视与恼火却是毫不遮掩。
可这样一来,令他为其人的心狠手辣愤恨之余,也就更费解了——
既然如此看不上自家,丛家人又为何要这样不择手段地与自己结亲?
为此,甚至不惜去害无辜的小草!
这不是莫名其妙吗?!
心中疑窦越发深重,杨戬更不敢惊动屋内人,静静藏在窗外,等着他们得意忘形之下吐露更多真相。
书房里,丛越慵懒半倚在席上,漫不经心问道:“蜀家那边有没有传回来消息?”
侍从微微一顿,斟酌着答道:“还没有,除了杨夫人打上蜀家那日,他们趁乱传回来了那一则外,之后就再无消息了。”
“家里的人试图混入蜀家,尚未成功。”
“呵,”丛越又是一声冷笑,“蜀谦那小子,平日里看着只是他爹的应声虫,没想到,倒还有几分本事。”
他转而又是嗤笑:“蜀川看来也不过只是会装腔作势,堂堂一族之长的府邸,竟能被个悍妇趁着他病重打上门去,最后还将人平安无事放走……”
“当真是丢了蜀山氏的脸面!”
另一边,侍从试探着请示道:“夫人素来与蜀家夫人有几分交情,不知可否……”
双眉微微蹙起,半晌之后,丛越面无表情地摆手:“不必了。”
“就算她能套出话来……呵,她也未必会如实与我说。”
半合起的眼倏然眯起,盯着案上那不断跳动的烛火,他语气嘲讽:“这么多年了,她就是学不会认命。”
涉及家中主人阴私,侍从默然低下头,不敢接话。
颇为烦闷地动了动身子,丛越复又摆出正色,思忖道:“能让蜀川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上赶着和他家结亲,杨家就必然有利可图!”
“至于到底背后藏着什么……那则消息具体如何说的?”
侍从没有半分迟疑,当即背了出来:“川有疾,杨大献药。”
“献药,献药……”丛越舌尖反复来回摩挲着这两个字,蹙眉琢磨着,“这到底献的是什么药?单单只是治病的药?”
“不,不该啊……若只是为了治个病,上门重金求药也就罢了,哪值得蜀川舍出去一个精心培养的女儿联姻呢?”
“且他早就开始筹谋与杨家结亲之事了,也未听闻他有什么旧疾啊……”
烛火幽幽闪烁,照映在他晦暗不明的脸上,更显阴冷狠毒。
只听他缓缓道:“遣家中死士去探探蜀家祖坟,若能查出蜀川是患上了什么病,那就最好不过了。”
侍从唯唯称喏。
“至于杨家……”抬手抚上额角,丛越又问,“他们这么急着操办杨二郎的婚事,可查出来是为何?”
侍从顿了顿,躬身道:“家里人方才传来的消息,说是杨大郎要带着丧父的妻子出游散心,故而才想在他们出发前,办完杨二郎的婚宴。”
“唔……”揉着额头的手停了下来,丛越沉思片刻,吩咐道,“杨大郎夫妻出门后,叫底下人跟着。既然是他给蜀川献的药,那他必然是能拿到药的。”
“杨家么,”眸光闪烁,他缓缓道,“柳家出了这等事,想来他们也无法立刻给杨二郎找到个合适的新娘。”
“那我们,就可以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