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说吧,是冒险jup之类的……”
他忍不住蹲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小声抱怨:“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啊。”
他的人生不应该是平凡得有点儿可怜的普通人的一生吗?明明十四岁之前,一切都泛善可陈得可以吧。可好像是在小巷里有人从天而降之后,好像是自己从台阶上翻滚而下,见到魔幻的家庭教师之后,好像是在大声喊出“黑手党首领?!我不要!”之后——
这之后,他的人生,天翻地覆地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reborn看着蠢弟子在地板上无知无觉地抱着脑袋念念有词一段时间。
超出他预料,没有过多久,沢田纲吉重新抬起了脑袋。表情看上去蠢得可怜。
他吸了吸鼻子,好像努力把空气塞回自己的肺里。
“隼人他们应该是和我同时来到十年之后的吧?我记得我们一起被烟包围了。他们现在在哪里呢?能够联络上他们?”
他用很快的时间镇定下来,语气里没有迟疑,语速从缓慢到飞快,迸发的直觉让他问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得到回答之后,他很慢很慢地眨了眨眼,问:“白兰就是偷走了玛雷戒指的人吧。……那小秋又在哪里呢?”
出乎意料得敏锐。彭格列初代目以他恐怖的直觉闻名,稻川秋偶尔说沢田纲吉和giotto很像,这种话听上去没什么实感,这时候才能看出端倪。
但太过敏锐从来就不是一件好事。
就像有时候,杀手也希望自己的直觉能够不要那么灵敏、鼻子不要那么灵以至于轻而易举嗅到故事的结局一样。他倒是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够对真相发现得慢一些。
所以他陈述的时候有意避开了“稻川秋”这个名字。偏偏沢田纲吉却一针见血地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棕发少年还在用一种希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意识到他的态度不对之后,希冀慢慢转变成茫然。
“嗯……嗯。小秋她,”他试探着道,“她可能没有加入彭格列,但是,十年后的我不会和她断开联系的。我一定知道
她在哪里的,不对吗?”
reborn道:“她没有加入彭格列。”
沢田纲吉道:“我猜也是。那,她是还在当校医吗?或者,她会去做别的什么,但无论做什么,她一定都过得很好吧。小秋很厉害的嘛。”
他漫然无目的地猜测了几句,声音越来越低,忽然颤抖起来。他的直觉何等敏锐,从杀手沉默的表情中嗅到了那个最可怕的答案的味道。
“……”
他不得不用一种虚无缥缈的语气,做最坏的猜测:“难道,难道我们后来都不联系了吗?怎么会呢,十年后的我怎么会这样蠢呢?明明我……我……”
“……”
他说不下去了。脸上强装出来的笑脸像破碎的陶像。
他问:“她过得怎么样呢?”
reborn用平铺直叙的语气回答:“她死了。”
杀手用这种好像毫无感触的语气,陈述道:“死在十年前。死因不明,没有尸体,‘你’和守护者等人目睹她的死亡,之后对这件事讳莫若深,并且将相关的资料全部封存成最高等级的机密。——连我和你都不能查看的机密。”
有点滑稽,又有点扑朔迷离的死亡,放在探案集中大约也能写上三两章的篇幅,侦探一定要仔细找出每一个疑点和每一条线索,以此来得出凶手的踪迹,最后获得观众满堂喝彩。
沢田纲吉却不是侦探。
他只是那个可怜的死者的亲友。
他不在乎侦探洋洋得意说出的蛛丝马迹,顾不上犯人多么洋洋得意,他没有任何心神能分给任何人。
他凝望着尸体。
少年的脑子空白一片。一个瞬间他什么也没有想起,好像世界要永远空白下去,又一个瞬间他想了很多很多,昏暗小巷中的子弹和枪支里的玫瑰,握住枪柄的人微笑的脸,有人戳了戳他的脑袋说蠢纲头发乱了噢,有人把糖果扔到了他的桌子上。
“哒,”糖果在桌子上弹跳一下,落进他的手心,不冰冷也不甜,是温热的,咸过这世上所有的海。
“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他语无伦次地说,“我知道了。”
他抹了一把眼泪,又抹了一把眼泪。
痛苦的眼泪也有不同的种类。平地摔狠狠倒在地上的时候,被围在小巷里殴打的时候,和敌人作战的时候,疼痛激发出的生理泪水很快就会停歇;猛然意识到某个人的离去,明白死亡是一个何等险恶的名词,于是从此再也见不到那个人的时候,痛苦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泪水的涨潮,胜过月亮引力的日日牵引。
他懦弱地哭泣起来,他的老师难得放纵、没有强硬地止住他的疼痛,而是让他哭个痛快。
他好像哭了很久很久,泪水终于干涸。
他慢慢放下了手。
“时间可以逆转,”他的眼睛还红肿着,声音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