瓣颤抖,她知道姜央说对了,她从来不敢深究,害怕深究。
哪有一个母亲会在刚产下女儿后就不见人影,将她扔在陌生的国度里撒手不管。
哪有一个母亲会在三年不见女儿后,强盗般出现,带她回国,扔在乡下的姥姥家。
哪有一个母亲会狠心地将女儿关在漆黑的小屋里几天几夜,只为听到那莫名其妙的感觉。
在她好不容易与周围的人熟悉起来之后,母亲又会强行带自己进入陌生的环境。
桑绿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坏妈妈。
可悲的是,二十多年来,桑绿能依赖的,确实只剩下那位坏妈妈。
她怕,她很怕,怕母亲从来都不爱她。
剖析内心会让人身心俱疲,桑绿面色惨淡,眼神却撑起一丝倔强,像是被人打碎后,不,是她亲手打碎了自己,颤颤巍巍地想重新拼凑一个完整的、没有母亲的自己,可碎片残缺,总是拼不完整。
“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她是我的母亲,血缘是没办法抹去的。”
姜央不依不饶。“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痛苦么?世人都是这般,承受不了痛苦,就会将痛苦转嫁给至亲的人,你不想掀开她的面具,看看她懦弱无助的样子?不想剖开她的伤口,看看她是否也曾像你这般死去多年?”
强势乖戾的母亲,也会有软弱痛苦的一面吗?
不得不说,桑绿对此……感兴趣极了,她眼里含泪,甜甜笑着。“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央眸光大亮,捧着桑绿的脸。“你的眼睛又想吃人了!”
厚重的银砖砸进桑绿怀里。
“我又想和你结婚了!”
第53章
桑绿跌宕的情绪慢慢回落,看着手中又重新回来的银砖,一种熟悉的无奈感漫上心头。
姜央在悔婚和结婚之间反复横跳,真不像是能说出那么多道理的人。
桑绿总觉得她在扮猪吃老虎,可一对上那双单纯的桃花眼,应该还是自己想多了。
“嘿嘿嘿嘿。”老太太坐在西面墙的红木椅上,看了好半天的戏,两腿一蹬走过来。
桑绿才发现屋里不止她和姜央两人,方才过激的情绪被外人统统瞧见,有些羞窘。
姜央就没有害羞的意思了。“姨玛,我说过了的,她的眼睛很美。”
“美美美。”老太太附和她两下。“两人住在一起总会有大大小小的吵架,好好关照对方,守住底线,吵架也能吵出感情来的。”
“我晓得,煦玉姨玛还活着的时候,你们俩天天吵。”
“那个死老太婆,牛一样的精神气,竟然死得比我早!”
桑绿脸上的羞窘还未褪去,又爬上了惊愕的神色。
眼前的老太太也是同性恋?
“那个…在巫山,两个女孩结契很常见吗?”
老太面露惊讶,似乎是奇怪她问出这样的话,指了指泛金光的族谱。“你去那看,结契的两个人是放在一块的。”
有了光明正大看族谱的机会,桑绿自然不会放过。
粗粗扫了一眼,没有珪拓这个名字,桑绿放心了许多,想来这个人并不是巫山的。
离得近了,能清楚看见族谱上的人物关系,两个结契的名字中间,有一道枫叶标志。
桑绿越看越不对劲,族谱上结契的女女数量以绝对性的优势压过了结契的男女,而且,完全没有男男结契的先例。
姜央仍与老太插科打诨,笑闹着说些惊世骇俗的话。
不对,不对,这太奇怪了!
桑绿太阳穴突突地疼,逻辑在这个浸淫艺术的大脑里占据不多,但铺天盖地的违和感是无法忽略的。
同性恋这个群体,从来都不是什么潮流,自古以来就有,是实实在在的客观存在,不以主流价值观承不承认而改变。
因此,他们的数量在整个群体中的占比是恒定的,只是因着主流价值观的宽容而显出越来越多的假象。
既然占比恒定,又处于上个世纪,眼前的老太,姜央的母亲,几倍多于男女结契的数量……这么多的同性恋显然超出了巫山的承载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