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贝挺意外的,看不出陈行简这人还会因为家人生病而自责,这说明他本性不坏,就是脾气比狗屎还臭。
于是杜思贝认真看着他说,“你不要这样想自己,陈总。无论谁碰到这种事,都会觉得难过,后悔,但生老病死每个人有他自己的命数,不是人为干预可以改变的。所以,你别自己怪自己了,好吗?”
杜思贝的语气温温柔柔,脸上也带一种近乎天真的柔软。
陈行简和她一起站在秋日的阳光里。
他刚才接电话时全身长出来的伤人的刺,此刻好像被杜思贝用干净澄澈到透明的话语融解掉了。
但。
这感觉很怪。
陈行简看着她:“你知道我遇到的是什么事吗?”
“我知道。”杜思贝又摸了摸陈行简后背。
隔着硬挺的西装面料,她感觉到他背肌的坚硬。
“一个家人倒下了,但其他的家人还需要你。陈总,你不能垮下。”
陈行简张了张嘴,眼里划过一抹奇异的神色。
杜思贝决定先不提那20万打款的事了。
她走上前,轻轻抱住了陈行简。
他身体瞬间发僵。
杜思贝知趣地松了手,退后一步:“陈总,你也快回家好好休息吧。今天陪我来体检,辛苦你了。”
“……”
陈行简沉默了会。
然后他蹭了下鼻尖,喉咙哽咽:“是……我的大舅伯。”
杜思贝心里松了口气,不是至亲。
但她立刻觉得自己这想法不对,严肃而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你跟他的感情一定很好。”
“是,我的童年都是在大舅伯家里度过,他对我很好很好。可医生说他得了绝症,只有几个月可活了。”
陈行简看着杜思贝的脸,吸了下鼻子,嗓音沉郁:“我很难过,要是能有个人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杜思贝眨了眨睫毛,她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等荣幸,陪想要辞退她的大老板谈心。
“算了。”陈行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刚才那么说你,现在找你陪我,一定很可笑。”
杜思贝莫名有点脸热,“……不,不会啊。”
陈行简轻笑着摇头,一贯骄矜的气度此时恹恹,透着落寞:“真的算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好老板,没理由霸占你不放。”
霸占?
杜思贝心扑通扑通跳得很重,说话也变得磕磕碰碰:“陈总,你别总这么说自己。你、你挺好的。”
陈行简靠近了一步,距离的拉近让杜思贝又一次闻到他胸口的香气。
“真的吗?”陈行简凝眸看着她,骄傲惯了的人低下头来,像雨中淋湿的小狗。
“你觉得我很好?”
杜思贝怔住了,过了好几秒才开口,“我……”她的手被陈行简拉了起来。
掌心一阵干燥的暖意,杜思贝心里微微一颤。
她愣看着地面上他们牵手的影子,听见头顶上方陈行简的呼吸。绵长,微重。
“小杜。”他哑着嗓子喊她。
杜思贝脑子里嗡嗡的,心跳加速得失常,用闷闷的鼻音回应陈行简:“嗯?”
“我还有资格再对你好一次吗?”
陈行简俯下身来,唇贴着杜思贝耳廓摩挲,声音低沉而蛊惑,“奖励我,让我送你回家。”
第11章 她这样的女孩相反的,此人相当要强。……
黑色宾利驶进一个老旧小区,路边停满了车,越往里开路越窄,车轮几次压上了绿化带花坛。
开车的是陈行简。他带杜思贝离开医院时,让司机老郑先回去了。
杜思贝挺害怕路边的杂牌车刮蹭到陈行简这台宾利,但陈行简车技很稳,有时眼看着两台车之间紧贴得没有丝毫缝隙,他也能安然无恙地度过去。
这会天色渐暗,下起了小雨,陈行简把车停在一个门洞子前,打开了雨刷器。
家门口已经到了,杜思贝却没有下车。她看了眼旁边的陈行简,然后慢慢腾腾解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