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弓身柔韧,拉力不重,却足够稳准。等你练熟了,纵马挽弓也不在话下。”
文俶接过弓囊,心底某处柔软被轻轻触动。
她小心地从囊中取出一张弓。
那弓身形小巧玲珑,弓臂以韧木与牛角迭压而成,握把处缠着防滑的丝线,一看便知是下了极大功夫,精心打造的。
原本阴郁的心情,在见到这张极合心意的软弓时,不由得云开雾散。
轻轻试了试弓弦的张力,果然恰到好处。
“这……太贵重了。”她虽爱不释手,仍觉受之有愧。
“宝剑赠英雄,良弓配佳人,有何不可?”
徐子文见她喜欢,眉梢眼角尽是得意。
“如何,可想去试试手?”
“我国公府的校场,虽比不得御苑,但器具也是一等一的齐全。”
他这话,正中文俶下怀。此刻她正需一件事来驱散心中块垒,纵马驰骋、引弓射箭,再合适不过。
“现在?”文俶眼底的兴奋几乎压不住,但随即摸了摸空空的腹部,“去校场可以,只是……阿文,我至今还未用午膳,腹中实在饥饿。”
徐子文先是一愣,随即朗笑,极为自然地拉起她的手腕:“这有何难!走,我这就带你去品尝京城美味!”
他带她去了一家看似寻常、内里却极为雅致的食肆。几道清爽小菜,一碗热汤下肚,便安抚了文俶辘辘的饥肠。
饭后,两人便直奔魏国公府的私家校场。
这校场极宽,四面皆立着高高的木桩与靶墙,沙土地被马蹄踩得极实。
此时已近申时,斜阳把一地尘埃都镀了层淡淡的金光。
平日这里该是子弟校武之所,今日却出奇地冷清。
偌大的校场,空空如也。
只有不远处拴着两匹高头骏马,毛色油亮,精神十足。
“今日……不操练吗?”文俶有些好奇。
“啊,”徐子文神色很自然地一笑,随口道,“今日府上有事,都调去前头帮忙了。正好,落得清静,无人打扰你练箭。”
他说得云淡风轻,像再寻常不过的安排。
文俶隐约觉得,这校场空得有些“刻意”,却也懒得追问。
徐子文牵过一匹通体雪白,神骏非常的马儿。
“来,试试这匹,”不等文俶反应,他便托住她的腰,稍一用力,便将人稳稳送上马背。下一瞬,他利落地翻身而上,坐在她身后。
“你……”文俶微微一僵。
“教授弓马,需得有人在后头扶着。”徐子文笑意温温。
“再说,这马性子烈,你才刚熟弓,万一受惊,把你颠下去,可怎么好?”
这理由倒也说得通。
马背不算宽,两人之间自然挤得很近。
徐子文一手握缰,一手很自然地环过她腰际,隔着衣料,掌心贴到她侧腰。
“别紧张。”他低声笑道,“坐正了。”
马儿轻轻一颤,徐子文一声轻喝,策马缓缓驰出。
起初只是顺着校场边缘慢跑一圈,让文俶适应马背节奏。
风从耳畔掠过,鬃毛轻扫过她的指尖,她身上的倦怠与郁结,竟随这匹马的蹄音一点点散开。
“现在,试试拉弓。”徐子文伸手,取过文俶背上的弓囊,将那张软弓递到她手中,又从鞍侧箭筒里抽出一支羽箭。
“先记好。”他话音轻缓,“马速时快时慢,你的腰要稳。肩放松,手臂抬起时,别耸肩。”
身后那只手更紧地扣住文俶,徐子文略略俯身,整个人几乎是半围着她,将她的右臂轻轻托起。
“指虎扣弦,用前三指。”他呼吸离得极近,带着淡淡松脂香。
文俶耳根发烫,盯着前方不远处站立的靶子。
“看靶心。”徐子文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要看箭。”
她依言而为,凝神瞄准那一抹红心。
“松手。”
羽箭破风而出。
——“砰”——
箭身插在靶子外围,颤了两下,堪堪算是上靶,却离红心尚远。
“不错。”徐子文笑意透出来,“第一次,便上靶了。”
“这是有你在后头帮着扶,我若一人……”
文俶撇撇嘴,却难掩眼中的亮色。
“再来。”徐子文说完,马速略略加快些。
第二箭,她已记得他的嘱咐,腰背稳住,眼神锁定靶心,箭矢依旧偏了些,但已上了靶面中圈。
第三箭、第四箭……
风声在耳畔呼呼掠过,马蹄击地有节奏地鼓动着她的血液。
徐子文的手始终在她腰间,既不唐突,又给足她依靠,每当马身起伏过大,他便微微用力,将她往后一按,整个人稳稳地托住。
只是几个来回,文俶渐渐摸到了那种“人、马、弓”三者融为一体的感觉。
第十箭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