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缺穿过长长的石子路,终于在一片莲池前见到了那?抹金红色的身影。
她没有细看,先俯身行?礼:“药王前辈。”
随后依旧未抬头,只听?台上的女子悠悠道:“你可知我为?何会找你来?”
宁若缺试图揣摩药王的想法。
她不怎么确定:“前辈是想警告我,离殷不染远一点?”
安静了片刻,药王意味深长地反问:“那?你会离开她吗?”
第69章 拨雪寻春 宁若缺替她感到不值。……
在药王看来, 这一问题本应很好回答。
可宁若缺竟然垂眸,仔细思?索起来:“我……”
她只迟疑了几息,便听一声铮然的琴音响起, 犹如裂帛惊雷。
紧接着一股劲风扑面,宁若缺下意识地抬头。
凉亭里, 一名?身着华丽衣装、发髻簪花的女子正斜依在贵妃榻上。
桃花眼微微眯着,雍容华贵的面容上有明显的不悦。
宁若缺听见了琴音,可桌子上并无琴, 只有两?只酒杯、一叠精致的莲花酥。
她余光扫过药王身后的牡丹屏风,又一声不吭地低下头。
药王涂着蔻丹的指甲点了点桌面,语调慵懒:“怎么还犹豫了呢?”
宁若缺再次行礼,态度不卑不亢:“我敬重?药王前?辈已久,但前?辈的要求……”
“恕我无礼,我不能离开染染。”
药王挑了挑眉。
在她印象里, 宁若缺此人像四处流浪的侠客、捉不住的风, 或者很凶的独狼。
每次听到关于她的消息,不是一剑斩了祸乱人间?的大妖,就是抹了哪个修真界败类的脖子。
她不归属任何门派, 也?没听说过有关系密切的亲友。恰如漂萍一般, 寻是没处寻的,留也?留不住。
药王和宁若缺仅见过三面,前?两?次都是远远地看过一眼。
当时还觉得?她存在感低,一个人搁角落里发呆、啃馒头,没有剑尊的样子。
最后一次则是在妖神诞生?后、某个被袭击的门派里。
黑衣剑修执剑而立,以身为界。
身前?是死不瞑目的妖兽残躯,被血染红的溪流。身后则是一片纯白色的野花。
她喊宁若缺疗伤,没想到这剑修回来时, 还小?心?翼翼地绕过了花海。
宁若缺治好伤口就默默离开了,连声招呼都不打,孤僻得?很。
所?以如今药王从宁若缺的口中,听到了“我不能离开染染”这种话,第一反应是觉得?惊奇。
她走下台阶,绕着宁若缺转了一圈,毫不掩饰自?己的打量。
带着森冷寒意的威压也?随之降下,很快宁若缺的鬓角就浸出?了细密的冷汗。
但她依旧保持沉默,甚至没有去动骤雨剑。
药王慢条斯理地开口:“宁若缺,自?你去后剑尊之位空悬已久,剑阁正打算重?启论剑大典,选出?新一任剑尊。”
她桃花眼一挑,满是轻蔑:“你已经不是剑尊了。以你现在的修为,和碧落川作对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下一秒,威压猛然提升了数十倍,就连靠近庭院的松柏也?吱呀作响,隐隐有断裂的趋势。
骤雨剑终于出?鞘,宁若缺将它插入地面,勉强支撑住身体?。
她迫不得?已只能半跪着,呼吸稍微有些急促,却依旧不紧不慢道:“我行事从来无关得?失,只在本心?。”
枝桠折断,摔在了地上。
而药王没再看宁若缺一眼,拂袖离开:“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
药王停顿的那一刹那,宁若缺连怎么重?新潜入碧落川都想好了。
她还打算趁此机会去捉只鸡,来给殷不染煲汤喝。
可威压骤然消失,宁若缺浑身一松,还没有反应过来,药王就已经重?新倚到了贵妃榻上。
她依旧懒懒地支着头,红唇轻启:“那我们就来聊聊道侣大典和宴请宾客的事情吧。”
宁若缺愣住了。
“嗯?”
她仰头,果不其然看见了药王促狭的笑容。
“你同?意了?先说好,我可不想看见染染跟着你受委屈。”
药王欣赏着自?己的指甲,淡淡道:“所?以你先去支度司领十万灵石,把你住的地方好好拾掇一下,破烂东西全丢了。”
她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送出?去十万灵石,顺便把宁若缺的狗窝贬得?一文不值。
宁若缺慌张到舌头打结:“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
一时竟不知应该先解释哪一件事。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从耳朵根红到了脖子,嘴笨得?让药王想笑。
直到宁若缺可怜巴巴地抱住自?己的剑,药王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她。
“好了,我其实没有逗小?辈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