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折玉默然看过匣子里的信件证据,便将这些东西放回去,丹凤眼望向石云,不,此刻应当是叫他石晖,眸光冷冽,颇具威慑。
“石晖,你还有何话可说?”
石晖跪在原地,面色煞白。
“我,我不是有意的……”
他本能地回头看向何大,奈何何大也早被衙役抓住,他连忙摇头,神色慌张,“是石云自己不小心摔下山的,他,他自己和一个男人成亲了,怎么还有脸指责我不应该和何大在一起?我跟他吵架的时候,他自己就摔死了!也是爹娘让我冒充他的!”
他说着说着好像找回了底气,“都是他们逼我做石云的!从小到大,我最恨的人就是石云!他越有本事,笑话我和我娘的人就越多!他还口口声声是为我好,不想被爹娘误会他要与我争夺家产,要代爹娘教好我?可笑!他自己当了官,攀上了京中的达官贵人,看不上石家了才将石家扔给我,他就是个虚伪又恶心的人!如果不是他们逼我,我怎么会假扮他!”
谈轻看他到这份上了还在甩锅,嗤笑道:“你假扮他,你们石家可没少从中谋利吧。何况你也没有问过他,他究竟愿不愿意那么年轻就去死?又愿不愿意让你去顶替他?”
石晖呼吸急促,又怕又怒,“他都死了,还能拿我怎么办?我就是要顶替他的身份,坐在他寒窗苦读十几年才得来的官位上!我就是扣着他的夫人不放,他的东西本来就该都是我的!我才是石家的嫡子,他算什么?他和赵家的东西都应该是我的!”
谈轻摇头,“你疯了。”
说出这种话,能不疯吗?
裴折玉淡声道:“石晖,这些证据足以证明你伙同石家、长随何大谋杀探花石云,又冒名顶替石云多年,加上先前在船上你对徐九郎的构陷,数罪叠加便是斩首也不为过。今日你带人来大牢意欲李代桃僵救出程纬,更是罪加一等。说,谁让你来的?”
谈轻轻咳一声,正色道:“石晖,你现在老实交待了,也许还能让你和石家有个好收场。”
石晖眼里有过挣扎,抖了抖唇,末了瘫坐在地,“就算你们都知道是右相让我来救人,又能如何?右相知道我就是石晖,他以此要挟我我不能不听,可他与我联系从未露面,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让我带程纬离开府衙大牢,你们也无法指证他。”
谈轻皱起眉头。
裴折玉按住他的手腕,说道:“你活着,就是证据。”
石晖猛一哆嗦,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惊恐,面色惨白。
谈轻眉心舒展开,重重点头。
裴折玉道:“看好石晖,一并押送回京。至于程纬……”
他的视线落到程纬身上,原本在看戏的程纬只觉毛骨悚然,立马收敛起来,耷拉脑袋。
如此有恃无恐,根本不像一个认了罪知道自己跑不掉会被斩首的人,裴折玉眸光微闪。
“好生看守,不得有失。”
季帧躬身应是。
劫狱的事到此为止,裴折玉和谈轻这便离开了大牢。
大牢阴暗潮湿,总有一股子的臭味,像是发霉的味道,又像是排泄物的味道。走出大门被日头晒到那一刻,谈轻由衷长松口气。
“没想到还真让我说中了,但说中的不是刘家兄弟,而是石家兄弟,我这是什么预言家?”
裴折玉牵着他的手,轻笑道:“王妃的直觉太敏锐了,缺的只是石家和石晖的信息,若早知道石家的线索,王妃也能更快猜到真相。”
谈轻乐意听他夸自己,可想着刚才的事情,他又叹了口气,边走边说:“石云和赵希声虽然是假成亲,但听起来,真正的石云一定是个极优秀的人,可惜,死得太早了,让石晖这样的草包顶替了。要是他还活着的话,说不定啊,会是一位好官。”
裴折玉道:“石晖能够顶替石云,也有石家在背后出力。比我们更早一步知道假石云身份的右相,又怎会只单单要他救程纬一人?”
谈轻猜想,“因为他不相信石晖的能力?石晖这些年顶替石云做官,没少找赵希声他爹帮忙,本身能力不强。也或者,是右相以为我们查不到这些,就没安排石云做别的。”
裴折玉思忖须臾,轻舒一口气,牵着谈轻在落日余晖下缓缓走着,笑道:“要不要让石晖指证右相,还是等回京跟二哥商量过再说吧。右相一脉在朝中多年,不是我们一朝一夕能扯下来的。程纬认罪,石晖也被揭发了,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回京了。”
谈轻有些不舍,“再有十来天就过年了,我们路上要废些时间,估计能在年后回到京城?”
裴折玉点头,捏了捏谈轻柔软的手心,“先前轻轻说想趁回京前在赣州多玩几天,到今日为止,这些事算是处理得差不多了,之后便交给季大人,轻轻可想好要去哪里了?我随时都可以抽出空来,陪你出去玩。”
谈轻惊喜道:“真的?”
裴折玉笑应,“嗯。”
谈轻又是期待又是后悔,拍了拍脑门说:“早知道我就先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