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她醒过来时,周围都是死人,雨水那么冰冷,山里又那么黑,她便吓得不知所措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指向裴折玉脚后跟躺着的一个‘蚕蛹’,“就是那个人,带我们上山的……然后,王妃把假的账本给了他……”
燕一随即走到那人身前,用剑割开藤蔓,就见到一张死不瞑目的脸,还有被他压在身下被泥泞打湿的账本,叶澜一眼便认出来。
“这是赵公子给的账本,被王妃顺手带了过去。”
可黄氏说的这些全都无用,裴折玉按了按眉心,沉声问她:“你最后在何处见到过王妃?”
黄氏依旧摇头,“我晕过去前,他就在这里。那个人很生气,说账本被王妃的人带走,他们要用王妃换账本,就叫人去抓王妃。”
裴折玉见她再也说不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递给燕一一个眼神,燕一随即叫人来安排黄氏下山,而叶澜听完黄氏这话神情极凝重。
“账册事关右相一脉不少人的身家性命,他们便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到,可却被我们带走了……他们绝不会轻易让王妃逃走的。”
裴折玉面色冰冷,“派人处理好这里,接着找。常家不会善罢甘休,必须尽快找到王妃。”
常家这些人怪异的死因见不得光,燕一心中清楚,立马命人处理。裴折玉也没有闲着,捡起那本谈轻用来造假的账本,便在这些死人堆里寻找谈轻,剖开每一个‘蚕蛹’,都没有发现谈轻后,他才松了口气。
林中水雾早已打湿裴折玉的衣衫头发,凝聚成水珠沿着额角滑落,与冷汗融为一体,挂在浓长的眼睫毛上,再被裴折玉抬手抹去,他的脚步变得缓慢,面色也越发苍白。
燕一知道他病发了,连忙找药,“殿下,先吃药吧?”
裴折玉抿紧薄唇,扶住树干小口喘息,身体的不适尚可忍耐,更让他心焦的是找不到人。
身旁的燕一从瓷瓶里到处几粒药丸,递给裴折玉。
“殿下。”
裴折玉缓了口气,正要接过药丸,手忽然僵在半空,他抬头看向不远处,在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时,水坑里赫然有一枚金珠折射出金色光芒,只一瞬间,又淹没在黑夜里。
裴折玉记着刚才的位置,推开燕一的手踉跄上前,在树下的水坑里捞起一粒圆润的金珠,药丸却滚到地上。瓷瓶里还有药丸,燕一没有去捡,赶紧撑着伞过去给他遮雨。
“殿下,您怎么了?”
裴折玉握紧金珠,头也不回,口中冷冷吐出两个字。
“灯笼。”
叶澜在远处,燕一便招手让最近的一个侍卫带上灯笼过来,结果没等他伸手,裴折玉就一把接过灯笼,在林子里照着什么,找了好一会儿,才又在林子里找到一枚金珠。
裴折玉捡起金珠,暗松口气。
“接着往前找。”
燕一即刻应是,招手叫了一小队人过来,打着灯笼往山顶方向摸索,走出大概十来丈,便在一块大石前找到了几具尸体。这些人都蒙着面,身上有明显的伤,应该是死在刀伤下,可他们在的位置发现了谈轻的披风,雪白的毛绒领子已被泥泞弄脏。
一整袋的金珠也遗落在此,锦囊半开这,剩下的七八枚金珠滚落了一地,燕一不由噤声。
就算金珠是线索,到这里也断了,他担忧地看向裴折玉,只见裴折玉捡起所有金珠收回锦囊里,一言不发,又起身往山顶走去。
衣衫已经湿透,打不打伞已经没有意义了,燕一还是带着伞跟上,劝道:“殿下,天太黑了,又下着雨,不好找人,您还是先回山下马车上休息,我们会尽快找到王妃的。”
裴折玉没回答他,执意往前走去,不料极轻的一道破风声突如而至,一只冷箭擦着裴折玉肩头而过,在大氅上划破一道长口子。
“还有余孽!”
燕一警觉起来,拔剑护在裴折玉面前,“护驾!”
几个侍卫急忙上前,将裴折玉护在其中,裴折玉眸光一沉,冷静下来,望向黑暗密林。
放冷箭的人没有就此收手,紧跟着又在暗中咻咻飞出几支箭矢,燕一挥剑抵挡,急道:“殿下,那些人还在山上,您先下山吧!”
裴折玉不甘心,他还没找到人。
燕一说话时,一只冷箭从斜里飞出,射向裴折玉。
待裴折玉察觉时,已被身旁的侍卫推开,箭矢插入泥泞,裴折玉趔趄着扶住身旁树干站稳,脚下却不慎踩到一块滑石,往后倒去。
树干后竟是个坡,滚下去的瞬间,失重感袭来,锋利的野草擦过脸颊,带来痛感,裴折玉隐约听见燕一在叫他,根本来不及应声,只能匆忙护住脑袋,避免更多损伤。
等压着一片野草滚到坡底时,他身上已沾满了草籽。
所幸玄色大氅足够厚,裴折玉没受什么伤,却也无法再穿着被雨水打湿后变得厚重的大氅,他爬起来除下大氅,仰头看向坡上。
天太黑了,他看不到顶,只能估算这坡很高,足有十五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