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破旧的土瓦房坐落村中,屋顶上飘起炊烟,二人跟小孩回来时,李氏已经把饭做好了,端出来几碗蒸菜和一锅稀饭,稀饭掺了小米和糙米,水多米少,桌上没有肉,但仅有的一碗蛋羹端到了谈轻面前。
谈轻受宠若惊,心里清楚像这样能供得起两个孩子读书的农家也不是天天都能吃肉的,鸡蛋也是可以拿来换钱的,哪里好意思吃?
他推脱了一番,其实他也可以只吃稀饭配咸菜的,最后蛋羹还是被李氏和小孩硬塞到他面前。
小孩嘴馋,却很坚定地摇了头,“钟哥哥病了,你吃。”
李氏笑得很朴实,眼尾有几道鱼尾纹,“小公子别跟我们客气,你们是江大人的亲戚,来了刘县就当是自己家,快吃吧,要凉了。”
裴折玉没说话,只默默给谈轻舀了一碗热米汤。
谈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小声道了谢,昨天吃到这家的蛋羹时因为胃不舒服吃得不大乐意,要裴折玉哄着吃完,今天却吃得格外珍惜,把碗边的碎碎都蹭干净了。
裴折玉没什么胃口,吃的很少,吃过后李氏和小孩收碗筷,裴折玉这皇子出身的居然纡尊降贵接过了小孩手里的碗,起身说:“我来吧。我去煎药,你在这等我一下。”
谈轻很诧异他居然会主动去洗碗,他那双手看着就漂亮得跟艺术品似的,也会沾洗碗水吗?
裴折玉还在盯着他等回答,谈轻便愣愣地点了头,裴折玉这才走了,那小孩忙不迭跟上去,好像生怕他把碗给摔了,谈轻便坐在院里竹子编制的椅子上等他们回来。
李氏还在收拾桌子,见谈轻魂不守舍看着裴折玉进了厨房,似乎有些怕生,便打趣道:“这两日小公子的药都是宁公子亲手熬的,刚来那天他连生火都不会,差点把头发给点着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全黑了,小公子是没见着,可把我们吓坏了。”
谈轻没想到还有这种好玩的事,探着头往不远看,院里打了一口井,裴折玉跟小孩一大一小蹲在井边洗碗,挽起的袖子露出白皙结实的小臂,让手臂上的包扎无处可藏。
虽说裴折玉的动作很青涩局促,谈轻却笑不出来。
谈轻心疼地看了他一眼,便跟李氏说:“他不太会说话,这两天麻烦李婶了,等县衙那边来人接我们后,我们再好好感激李婶。”
李氏笑道:“小公子说的哪里话,太客气了。听说你们成亲不久,是来刘县玩的路上碰到山贼才掉进河里,也是运道不好,但只要心上人在身边,在哪里都不用怕的。”
这话谈轻听进心里去了,笑着点头,“李婶说的是。”
裴折玉洗了碗就去厨房煎药,远远看着生火已经很熟练,谈轻支着下巴安静地坐在院里看着,等他忙完了,才被他背回屋子里。
喝了药,谈轻就开始犯困,在被子里捂了一身汗,醒来时天还是亮的,日头已经快落山了。
冷汗打湿了谈轻里面的衣服,湿答答贴在身上,让他很不舒服,醒来就不得不换衣服。
还好今天日头好,前两天李氏帮着将他和裴折玉的衣服浆洗过了,今天晒了半天就干了,李氏也将衣服收回来给他们送了过来。
问题是谈轻腿不方便,裴折玉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屋里。
谈轻只好让裴折玉帮他,裴折玉默不作声帮他换上干净的里衣,给他系上衣带和裤头系带,目不斜视,谈轻的脸颊却已经红透了。
换好里衣,裴折玉递上外衣,擦干他额头的冷汗。
拨开汗湿的墨色长发,白生生的少年脸颊红扑扑的,眼眸半阖,因为脸颊多了几道血痂,看去像只受了伤又可怜又可爱的小花猫。
“又发热了吗?”
谈轻正把手伸进衣袖里,闻言湿润的黑眸看向他。
裴折玉摸了摸他脸颊,哪壶不开提哪壶,“脸红了。”
谈轻瞪了他一眼,要不是裴折玉给他脱裤子他脸红什么?这家伙就是故意笑话他!思索了下,又冲裴折玉呲牙,笑出一口小白牙。
“你之前睡了很久,我也给你换过衣服,还帮你擦过身呢,你身上有几颗痣我全都知道!”
要说裴折玉看着挺瘦的,可他有那么高,衣服底下确实也是有些料的,谈轻说着眼神没忍住往他腰腹处瞥,腰细腿长肤白还有薄薄腹肌的大美人,除了虚弱点真没毛病!
裴折玉挑了挑眉,低头将他的外衣衣带系上,从善如流地接口:“那我身上都有几颗痣?”
谈轻说不上来,他当时是正经给裴折玉擦洗的,还有其他人帮忙,哪里有心思去数这个?
可裴折玉都这么问了,他说不上又有点丢人,他便伸手摸到裴折玉腰腹,然后是右肩锁骨,回忆道:“腰上有一颗,这也有……”
手还没碰到裴折玉锁骨,就被裴折玉一把抓住了,谈轻右手上有伤,裴折玉不敢用力,幽黑的丹凤眼无奈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等你身体好了,再慢慢数。好了,快把棉袍穿上。”
谈轻感觉自己扳回一城,得意地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