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裴璋将过去的痕迹悉数抹去,无人再记得谈家军,而我们这些被他所害之人的家眷还要为他虚伪的追封对他感恩戴德!”
“真是可笑!”钟思衡再怨恨,到嘴边也只剩无奈叹息,“可裴璋是皇帝,不似当年先帝还在时那般谦恭,他在朝中说一不二,一手遮天,以我现在的力量,很难撼动他。”
谈轻点头,“所以你找上裴折玉,因为他是皇子,若没有极富的兵力将裴璋强硬从皇位上赶下来,就只能选择他的皇子,慢慢蚕食他的势力,等到时机成熟,再将他踢下来。”
钟思衡颔首,“在对付裴璋这件事上,我知道隐王殿下与我们是同道中人,殿下怎么看?”
裴折玉只问:“夫人说裴璋谋害先帝,证据何在?”
钟思衡哑然。
谈轻愣了下,回头看他。
裴折玉捏了捏他的手腕,跟钟思衡解释道:“托轻轻的福,我与先帝之子安王有些接触,在我眼中的安王,虽有许多无奈,手里却还藏着一批先帝留给他的人,若夫人手中有裴璋通叛敌国谋害先帝的罪证,我想,安王应当不会拒绝跟我们一起联手。”
钟思衡恍然大悟,“安王殿下……自那一战之后,我侥幸被一个游牧族群所救,休养半年才回到凉州。当时议和之事已成定局,而我父亲也因病被送回京中,我又在凉州辗转两年,培养起一些人手,才慢慢往京中派人,这些年来,也算是明里暗里接触过安王殿下。许是安王殿下戒心太重,我的人与他并无深交,也查不到他手下还有先帝的人。但那些证据当年在谈家军出事之后,也落到了裴璋手中。”
谈轻拧眉道:“罪证都被裴璋销毁了?除了他自己下罪己诏,这世上还有谁能够揭发他?”
钟思衡蹙起长眉,神情疲惫,“正因这条路太难了,以我一人之力是走不通的。我连累父亲许多,他已年迈,我不忍心让他再操劳。或许,我们可以跟安王殿下接触一下。”
裴折玉道:“我会为你们牵线。”
钟思衡松了口气,“多谢殿下。”
谈轻一愣,看看钟思衡,又看向裴折玉,他是漏过了哪个环节?他们好像已经合作上了?
他的心思一向都摆在脸上,是极好猜的,钟思衡笑叹道:“对付裴璋,我们都有共同的目的。我确实因为隐王殿下身上流着裴璋的血有过迁怒,但为了让谈家军九泉之下得以瞑目,为了让裴璋这等逆贼认罪伏诛,我必须放下私情,与隐王殿下联手。”
私情?
是指……他吗?
无意占据了钟思衡亲儿子身体的谈轻摸了摸鼻子。
其实该是私怨吧?
裴折玉看在眼里,扣紧他的手腕,面色凝重道:“有轻轻在,我与谈夫人自然是同道中人。谈夫人放心,除掉裴璋,我必全力为之。”
钟思衡眉心紧蹙,到底慢慢点下头,“殿下放心。”
他思索了下,给师枢递了个眼神,师枢反应过来,在怀里取出几封书信,交给裴折玉。
钟思衡道:“我的人大多在凉州,有些消息要比殿下灵通。这些年来,裴璋跟漠北的交易从未停下,漠北当年与他联手谋杀先帝后,往后裴璋每年年初都会私下送去一批粮食、茶叶甚至是盐铁给漠北,借此稳住他们。可近几年来,老漠北王年迈病重,怕是熬不了多久了,不出两年便会挥兵南下,再次开战。据我所知,裴璋不敢战,已经商议再送一位公主和亲,且要将北边数座城池划给漠北。”
钟思衡的神情失望而又厌恶,“裴璋若是明君也罢,但他这辈子的所有胆气血性怕是都用在了毒害先帝夺位这一件事上,如今年纪越大越糊涂,年年替漠北养兵,竟还要将我朝疆土拱手让人。有他在,我晋国势必不得安宁,殿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听到这话,谈轻大为震撼,差点当场抢过燕一接下的信,想看看狗皇帝是不是真的疯了?
裴折玉接过书信打开,一目十行看完,面色变得沉重,“我知道他每年会往北边运粮,本以为他是养了一些兵马,没想到……他确实太糊涂了,看来我们应该加快脚步了。”
钟思衡点头,“那便好。”
谈得差不多了,天色已晚,裴折玉和谈轻便告辞了,钟思衡和师枢将他们送到园子门外。
走的时候,福生跟在钟思衡身旁,没有跟上谈轻。谈轻看出他的意思,被裴折玉抱着上了马车,避开外人时,他一脸黯然地叹气。
马车缓缓离开,往县衙而去。
裴折玉垂首亲了亲谈轻眉心,“没事的,还有我在。”
谈轻撇撇嘴,伸出双手抱住裴折玉,将脸埋在裴折玉肩上,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闷闷道:“我今天同时丢了两个朋友。白观主……就算了,福生以后还会回来吗?”
裴折玉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他看得出谈轻现在很不高兴,捏了捏谈轻后颈,哄道:“就算福生以后留在谈夫人身边,他依旧还是轻轻的朋友,还可以再见面的,不是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