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寻:“郁兄见外了。”
一筷子下去。
很好。
菜里一丝一毫的苦涩味都没有。
边城的盐,不要说粗盐了,粗盐都得是大户人家才吃得起的东西,普通人家基本上就是盐石,买回来自己打磨。
还不是直接用,用水化开,再把一块布浸染在里面,称之为盐布,炒菜的时候在锅里刷一刷,菜上面稍微有点儿盐味就不错了。
这盐味儿还得带着苦涩和异味。
还有这一盘被称之为豆腐乳的东西,像是被腌制过的,用的盐可不少,还有至少七八种别的调料。
今天来一趟,他心底的谜题没解开,反而有了更多的问题。
这也就让他感觉更有趣了。
饭后,时间不早了,苏长寻也没打算今天就打破砂锅问到底。
“小徒弟要是不嫌麻烦,不如陪老夫走一段儿?送我出村。”
君秋澜当然没法拒绝,正巧他也该去村子里稍微露个脸了。
走出去了一段路了,这对曾经的师生稍显沉默。
“下月,本地的知府就该换了,新知府与老夫有几分关系,秋澜可否有别的想法?”
君秋澜心知,苏先生是想跟他交一下底,但是他的底,却是不能透露出去的。
“暂时还没有别的想法,只盼望上面的盯梢能宽松一下,我们一家也好做点小本生意,纯靠种田,我们一家也缺了经验和力气。”
这话说得实在。
皇亲国戚,除非是自己有特殊爱好,否则谁懂什么种田呢?能把五谷分清就不错了。
种一年的田,粮食够不够自己吃都是一回事。
相反的,做点儿小生意,而宋熙容又刚好是商户出身,有经验,一家人努努力,赚些钱,过上小富的生活,应该不难。
要说什么士农工商?
他们现在还是流放犯人的身份,只要皇帝还在位,他们就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
等下一个皇帝上位,哦,别的人还有可能被大赦天下所福泽,他们这身份肯定是不可能了。
能把自家的日子过起来,才是最紧要的。
苏长寻轻笑了一声,“今日那豆腐乳吃着不错,你娘说是自己做的,徒儿给师父孝敬一个配方,这不过分吧?”
宋熙容还真想错了,他就是好意思能开口要一个配方。
君秋澜愣了一下,“好,明日正好要去拜访先生。”
网络上有很多配方,抄一个下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苏长寻点点头,又猝不及防地开口问:“那你爹今天藏起来那本书?为何会是彩色页的?”
就看了一眼,也没看清封面上面的文字。
君秋澜强装镇定:“那是爹以前的藏书,被流放之前,偷偷托了一位故交保管,前些日子才偷摸送过来,那本是关于女儿家的书。”
苏长寻似笑非笑,看得君秋澜头皮发麻。
那种紧急的情况,藏一些钱也好过藏书吧?
他能理解文人爱书如命的思维,但是一家人是要流放到边城过苦日子的,黄白之物总比书好使。
关于这一点,他已经有切身体会了。
“与京中那边可还有联系?”苏长寻又问了一嘴。
“并无。”
这一点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道:“从前的故交,一部分倒戈了,另一部分在我们刚开始流放的时候,明里暗里打点过不少,也给我们送了些钱财,只不过我们如今这情况,他们跟我们再有联系,也未见得是好事情。”
从前有些交情的朋友,甚至是部下,能送一些钱财给他们,帮他们打点押送的官差,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们背后还有家族甚至是关系网需要顾虑,跟‘谋反’的废太子扯上太多关系,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到边城安顿了这么久了,没有收到过任何来自京城的书信。
不管是被某些人截胡了,还是根本就没送,都没关系了。
君秋澜更希望的是,他们也不要再送信或者再暗中关照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