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放下铁锤,用手指蹭掉手背上的铁屑。
大柱哥身上酒气中夹杂着一股甜腻的怪香,这香味让陆寒忽然想起归墟门崩塌前的残莲花香。
苏璃挺直腰身,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脖子上的玉坠——自从她神魂恢复后,这个小动作便时常出现。
“大柱哥是不是又偷喝王伯的桂花酿了?”苏璃轻声问道,眼角却瞥见大柱哥袖口的血迹。
陆寒注意到她大拇指在玉坠纹路上停顿了一下,他知道苏璃一察觉异样便会如此。
“没偷!”大柱哥急切地摆手,手中的杀猪刀在砧板上敲得火星四溅。
“王伯说祭灶时要敬神,让我先喝两口讨吉利!”
他伸手欲拍陆寒肩膀,陆寒却侧身避开。
“你们俩赶紧收摊儿,太阳快落山了,祭灶得赶在月亮出来前啊!”
苏璃看向陆寒,陆寒轻轻点头。
苏璃转身收拾药篓时,陆寒瞥见她偷偷往袖中塞了个青瓷小瓶——那是她新炼制的醒神散。
祭灶的地点在村子尽头的老槐树下。
陆寒随大柱哥前往时,发现沿途村民都捧着香烛,连一贯吝啬的刘婶也在供桌上放了一盘枣糕。
老槐树枝头挂着九个白纸灯笼,随风摇曳,发出昏黄的光,映照着供桌上的猪头、酒坛和五谷杂粮,影影绰绰。
月亮升起时,供桌上的香灰已积了寸许。
陆寒站在人群后,左手悄悄放在腰间断剑上。
他能嗅到空气中飘荡的灵力,这并非普通香火的清爽气息,倒像是无数细针磨成粉末,混入香雾中,直刺鼻腔。
不知何时,苏璃悄然靠近,头发上的银饰轻响,她低声说:“这是命轮术。以百姓愿望为引,在此布下聚灵阵。”
陆寒的净莲眼微微发烫。
他看见供桌下青砖缝中爬出暗红色纹路,宛如活物,向四周蔓延,所过之处,村民的影子都变得淡了些。
大柱哥挤到供桌前,紧握杀猪刀,酒气与甜香交织,愈发浓烈。
“你们的祈愿,将化作重塑命轮的力量。”
一个女声传来,如寒潭浸玉,自老槐树顶飘下。
陆寒抬头,见一女子身着墨绿长裙,站在树杈间,裙角绣着金色命纹,纹路泛着幽蓝光芒。
女子赤脚,脚趾甲涂着丹砂,在月光下红得刺眼。
村民们纷纷跪下。
刘婶手中的枣糕“啪”地掉地,却毫无察觉,额头抵着青石板,念叨着:“求灶神保佑我家小子中秀才……”
“求我家病娃早日康复……”
“求今年风调雨顺……”
“行了。”
命纹女子指向大柱哥。
“他才是天命之子。”
大柱哥握着杀猪刀,酒意吓退大半,踉跄后退,撞翻了供桌上的酒坛。
琥珀色酒液溅到女子裙角,瞬间被吸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大柱哥声音颤抖,问道:“啥……啥天命啊?”
杀猪刀“当啷”落地,他喊道:“俺就是个杀猪的呀!”
陆寒微微前移半步,他手中的断剑在剑鞘内发出嗡嗡的响声。
苏璃将手轻放在陆寒的后腰上,她袖中醒神散的药香随即飘入陆寒鼻中。
苏璃说道:“她在引动大柱体内的气息。”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继续道:“他……他似乎并非寻常凡人。”
那位命纹女子笑了起来,眼尾的泪痣随着笑容轻轻颤动。
“你以为醉倒三天三夜是因为贪杯吗?那是命轮在洗髓呢。”
话毕,她举手,空中的命纹瞬间如同活物般蠕动,仿佛无数赤练蛇般缠绕向大柱的手腕。
“从今往后,你每一刀斩出,都将蕴含……”
“阿铁!”大柱突然高喊,声音中带着哭腔。
“我的手怎么这么烫?”
只见他手腕上的命纹蛇正钻入皮肤,而虎口处,那因常年握刀而磨出的老茧,竟泛起金红色的光芒,仿佛要将皮肉烧穿。
陆寒的断剑“铮”的一声,从剑鞘中弹出三寸。
他目睹大柱的身影中浮现出模糊的轮廓,宛如一把血迹斑斑的剑。
苏璃佩戴的玉坠骤然变得滚烫,隔着衣物仿佛烙印在她心口。
那玉坠上的纹路,正是陆寒在归墟门捡得的残莲花瓣纹样,此刻正随着大柱身上的金红光晕隐约闪烁。
老槐树上悬挂的灯笼被风刮落,瞬间燃起熊熊火焰。
火光映照下,那瞳孔带有命纹的女子眯起眼睛,低语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
大柱双手抱头,手中的杀猪刀“当”的一声掉落。
他脖颈上的青筋暴起,酒气被冷汗蒸腾,如同白雾缭绕。
他摇晃着身体,喊道:“疼死我了,脑袋快炸开了……”
说着,踉跄着抓住陆寒的胳膊,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