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也不可能占为己有,我俩又默契地低下头绕路而行,而手刚按上门禁密码键,身后就传来一道关车门的声音,闻声回头,是一位穿着风衣的中年女性,气质优雅,五官明丽,精致地像是国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我眼熟,多看了两眼,反应过来后只觉得心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的目光是紧盯着我俩的,或者可以直接说,是盯着我的。
我无措地看了眼张宇扬,这样难堪的局面,我不想让他掺合进来,“你先回去吧。”我心跳的声音都快超过了我说话的声音。
“夏优……”他喊我的名字,目光里都是担忧和不安。
我恍然想起来,他也是见过这位的,一年前的光明酒家,他来找我的时候正碰到严凛和他的妈妈妹妹一起吃饭。
“你先回去吧。”我还是重复着这句话,瞒不住他也绝不能让他见证我这么尴尬的时刻。
他没动,我咬着下唇再次恳求,“回去吧。”说完就飞速按了密码,等门开了,一把把他推了进去。
稳了稳步伐,走下几节楼梯,我逼着自己直视面前人的眼睛,“您好,是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严凛母亲并无攻击性地看了我一眼,声音温柔客气,“先上车吧。”
等我坐到车上,她又说,“找间餐厅坐下来谈谈吧。”
我说了声“好”,荒谬地觉得有一丝心安,那悬而未决的签文终于落到了实处,不用我再惶惶终日地担惊受怕了。
车辆开到附近一家老掉牙的意大利餐厅,已经过了饭点儿,餐厅里只有几个学生,发出不大不小的噪音,提醒我这并不是假想中的幻境。
服务员送上来餐单,这样的情形下,我还没这么高的心理素质能有胃口点单,翻了两下就放下了。
“你不点吗?”严凛母亲语气依然柔和,不是责问,而是简单地问询。
“嗯。”我挤出一个应对长辈的笑,“中午吃过了。”
她笑了笑,用英文让服务生等等再过来,他走后,才对我说,“用了餐厅的位置,还是要点些东西的。”她顿了顿,又说,“今天阿姨付钱,你放心点吧。”
她半个字没有表示我这属于没礼貌的行为,语气也和批评没关系,却百分百地起到了狠扇我一巴掌的效果。
我张了张嘴,在她等待的目光里又合上了。她看我不说,也不逼问,接着翻看餐单,“这家的焗饭很不错,有尝过吗?”言辞里好像真的只是一个请吃饭的长辈。
“没。”
“那就点这个好了。”她取过餐桌上的小短铅笔和便签纸,写下来英文菜名,字漂亮得像是打印机打出来的一样,招了招手喊来远处的服务生,递给了他。
“饮料想要什么呢?”她又问。
“咖啡就行。”我垂着头说。
她并不多问,点了点头说好,向服务员要了两杯卡布奇诺。
刚剩下的几位学生在这时起身,嘻嘻哈哈地勾肩搭背着离开,这餐厅里最后一点儿人气都没了,只剩下我和严凛母亲对坐着。
“小夏。”她的双手摆在桌上,环绕四周,还算轻松地挑起话题,“我们之前见过一次吧?”
她切入地很缓慢,而我却不想兜圈子,“是的,在我打工的餐厅。——您想说什么直接说就行了。”
“直接说?”她叹了口气,端庄的笑颜无法再保持,“怎么直接说?说你让我儿子变成了怪物吗。”
我浑身都绷紧了,结巴着反驳,“阿、阿姨,这、这也不算……”
我咬着牙,死活说不出怪物两个字。
“你觉得不算就不算吗?”她笑得牵强,“我婚后的20多年,就培养出这么一个儿子,你让他变成了这样。”她平淡地看我一眼,“如果你是我,你会怎样做?”
我哑口无言。
“也怪我,转去b大之前,一直是我严格把关着他的社交圈,回了国,以为他长大了,也觉得环境安全了,就放手了,没想到……”她仿佛在真心实意地自责,苦恼地又看了我一眼,“不过他爸爸是一直知道的,父子俩合起伙来瞒着我,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