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赵赫单独召见了周玄,因为正要用早膳,周玄便说了句
“陛下,臣来侍奉您”
赵赫指了指自己旁边座位的碗筷
“坐下,陪朕吃”
“谢陛下,臣还是站着吧,实在于礼不合”
赵赫摆了摆手示意崔开等全都退下,再让周玄落座,实在推辞不过,便拱手抱拳道
“那臣便斗胆了。”
坐下后,赵赫开门见山便是问周玄“储君之事”
“陛下正当壮年,皇子们还年幼,微臣更是眼拙——”
赵赫直勾勾的盯着周玄,诚恳却也带着威压
“妄议储君之事,是臣子的忌讳,朕知道。
朕知道了,还要问,便是要你答!”
“陛下为何,突然垂问此事啊”
赵赫自顾得喝了一口粥,徐徐说道
“朕的身子,再不定储君,怕来不及了”
周玄连忙跪倒在地,椎心泣血的道了声
“陛下,您是万岁——”
赵赫看着周玄,勉强笑了一声
“朕而今,说话都有些费力气,你就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了”
赵赫与周玄定下储君人选后,赵赫只是闲聊般的感叹道
“朕也曾不屑秦皇汉武求长生之术,觉得他们皆是贪生怕死之辈。
可如今,天不假年,大业未竞,才知道——人为何想要活下去”
越说到最后,赵赫的声音却抖的越厉害
“朕不求长生,只求十年寿数十年就好。朕还给天下人一个海晏河清的九州”
周玄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无所不能的君王,如此这般的无能为力。
古往今来,哪位臣子不想遇到经天纬地之才的明君,哪位侠士不想遇到自己甘心赴死的知己。
何其有幸他遇到了——他的陛下,是他的明君,也是他的知己!
“那便求长生!”
看着一脸正义凛然的周玄,赵赫觉得这样一个正经人说这种话,实在可爱也实在可笑!
“荒唐”
“那便求十年寿数!”
换个人如此说,赵赫一定觉得是个笑话,可是周玄这样的人,如此言之凿凿的说着这话,竟然让赵赫觉得升起一丝不该升的念头和奢望——万一是真的呢
“这是不是有些荒唐”
“臣早年游历四方,深知天下奇人异士者众,求生问道者者众。
连诸葛孔明曾使七星灯续命。他虽未成,却不代表此法不通!!”
人在极度求生的本能的趋势下,总是会做出一些自己事后看来格外愚蠢的决定——赵赫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很愚蠢。
“试试倒也无妨。暗中进行,朕可不想千秋之后为人耻笑”
“臣明白”
可能大约一个月后,周玄再度因为这个事来见赵赫——虽然献药者众多,自称有奇门之术者众多,但是总不能拿着陛下万金之躯来试吧。
周玄需要药奴,对此,赵赫颇为清醒的捏了捏额头——大多都是江湖术士,骗吃骗喝罢了。
“这和让人送死有什么区别”
“陛下,诏狱之内,待死囚徒众多,死于囚场或试药,无甚区别。臣求陛下密旨”
赵赫有些怔怔看着,这话说得有些疯魔的周玄
“朕从不觉得你是这种臣子啊而今,不似贤臣”
“臣可以是佞臣,陛下是圣主就够了。”
周玄是儒将,簪缨世家,擅长阵法。他家世代相传的许多阵法都是从阴阳八卦中演化的。从他名字也不难看出,他家便是信奉这些玄之又玄的未解之事,信鬼神阴阳之说。
但是,而今周玄是不是有些过了
赵赫实在不知,为何周玄对此深信不疑。摆摆手作罢,由着他去了。
“你不许在这种事上,花过多心思。朕的百姓和天下事都等着你呢!”
“臣不会误事”
深秋,露重。
赵赫已经在殿内同诸位重臣,挑灯议事已久。
这夜深了,里头的大臣们才开始陆续出来。
楚珏侍立在门外,颔首规矩的模样,与一般的奴婢并无二致,可他知道,他还是不一样——旁的奴婢,从前可没和这些勋贵大臣如此多的龃龉,可惹不来方才入殿内之时,梁京刀子一般的目光。
他是宫中奴婢,从前只在内廷行走,而今是要夜里当值,侍奉主人身侧,难免会偶遇从前长安的那些“故人”。
而今大臣渐次散去,梁京迈出了大殿,转身信步走到楚珏身前。
因为楚珏是颔首侍立,而今的梁京站在对方身前眼神下扫,就看着对方安然不动的身形。
“今日天寒,可有给陛下备好大氅?”
“有——”
“你的规矩是没人教?”
梁京侧了下头继续问道
“后宫奴婢,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