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行走间,玄甲相撞,发出清脆冷冽的声响。
声响越走越近,冯十一从怔愣中回过神,攥了攥有些僵的手指,她问:“这是在做什么?”
郁明递过一个眼神,李正便领着一众笔挺站立的护卫悄声退了出去。
人都走净了,郁明才牵起她的手把她拉进屋内,反手阖上门。
风雪被挡在门外,室内霎时静了下来。穿着盔甲,郁明无法像往常那样将她抱坐在腿上,只得安置她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下。
四目相对时,他的眼神虽已恢复平日的温和,可冯十一看着身披盔甲的他,还是觉得陌生
。
见她怔怔盯着自己,郁明搓了搓手伸手捂住她被风雪吹得冰凉的脸颊。抬手时,他手肘处的盔甲不经意蹭到她,冷硬的触感与他掌心的温热交织,像及了他此刻的模样。锋利与温和并存,看着奇怪,却又丝毫不违和。
暖着她脸颊,郁明顺势捏了捏她的脸,语气带了一贯的温软:“不是跟娘子说了,我很快就回房吗?娘子怎么还顶着风雪跑来了。”
冯十一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探究:“这盔甲哪来的?”
郁明没说话,只是垂下手,牵过她的手,引着她去摸身上的盔甲。
冰凉的甲面触感坚硬,冯十一的指腹由他牵着,划过打磨光滑的盔甲,摸到几处了凹痕。
他边引着她摸着那些凹痕,边沉缓道:
“这盔甲,原是阿兄的旧物。当年父亲特意为阿兄打造的。阿兄宝贝得紧,总说要留着大婚迎亲时穿。我笑话了他好几回。哪有人迎娶新娘子穿盔甲的。阿兄回我,说,因为阿姐就喜欢见他穿盔甲的模样。我又笑阿兄痴情,阿兄则斥我不懂。
那时的我,的确不懂,所以在战事来时,我让阿兄将这身盔甲带上。阿兄不愿,我气得踢了好几脚。这凹痕,便是那时留下的。
后来,阿兄走了,终究没能让阿姐亲眼见他穿上这身盔甲的模样。我便派人将盔甲送去给阿姐,原想让她留个念想。
而阿姐留了十年,方才又派人送了回来。
阿姐说,阿兄不在了,只盼这身盔甲能替他继续护着我。”
说到此处,郁明顿了顿,压住了心头的酸胀,扯了扯嘴角,朝他娘子笑了笑继续道:
“娘子,你看我穿着……可好看?当年我想试试,阿兄都不愿。小气得很,可如今,还是到了我手里。阿兄若是知道,估计得气闷坏了……”
他笑着说的,语气中还带着轻佻的促狭。
可他如此,非但没让冯十一觉着轻快,反而让她心口发紧。
看着他眼底那抹强撑的轻松,冯十一抚摸着盔甲上的凹痕。低声道:“好看,我的夫君,自是好看。”
郁明一怔,面上伪装的笑意淡了些:“娘子……”
冯十一:“虽然你穿着好看,但这盔甲毕竟是你阿兄的。你阿兄如此珍视这盔甲,你穿着,但凡多一个箭眼和划痕,你都对不起你阿兄知道吗?”
郁明看着她低垂的眼帘,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散去。他揽住她的肩,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娘子说了,便是掉根头发丝,回来都别想见到你。如此,我哪还敢掉以轻心,不过……”靠在她肩头的郁明掩住眸中涩意,故作轻松道:“娘子要不要数数我有多少发丝,这样,待我回来,娘子才能知道少没少……”
风雪夜,出门后便守在正厅外的李正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暴怒怒吼:“郁二,你信不信我薅了你一头发丝,让你掉无可掉……”
回屋,褪下一身盔甲,郁明本想与她再多说几句贴心话,可接过她递来的那杯茶后,没喝几口他便觉眼皮发沉,随即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着的男人,呼吸虽沉静,可眉头却紧蹙着,显然在睡梦中他也睡不安稳。冯十一支着肘,用指腹轻轻抚过他的眉骨、鼻梁、嘴唇。抚了一遍又一遍,又看了他许久许久,直到外头敲更,冯十一才缓缓收回手,悄无声息起身穿衣。
起身之后,她径直往老赵住的院落走去。老赵此行要随行,早已歇下,被敲门声惊醒来开门时,眼底的困意浓郁得化都化不开。
“又怎么了?”老赵开门后,见门外是冯十一,下意识便绷紧了神经,只当是出了什么急事,正当他晃着头试图清醒些时,冯十一轻轻摇了摇头。
“无事,只是有话和你说。”
老赵愣了愣:“什么话?”
冯十一抬眼看向他,眸光发亮:“此行,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他活命。若到危险境地,他还一意孤行的话……”冯十一顿了顿,音调一转,语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那你,就废了他。”
轻飘飘一句话,吓退了老赵所有的困意。方才还迷迷糊糊的眼睛瞬间瞪圆,嘴唇哆嗦着:“废……怎么个废法?”
冯十一一脸平静回:“废到他再没法一意孤行,但又能保住性命就行。”
老赵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对上冯十一那双比风雪都冷的眼,他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