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教授温和笑着,她顿了顿,“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啊……不会。”姜乃局促摆摆手,“您太客气了。”
“我今天陪张妈出来逛逛,顺便帮她挑点年花。”许愿说着,看向边上揉脖子的陈君颢,“颢哥新年好,好久不见。”
陈君颢板着脸点点头:“嗯,好久不见。”
姜乃看他一脸正经还带着点不爽的模样,差点笑出声。
“你们也要买桃花吗?”许愿问。
陈君颢刚想说“不”,就被姜乃抢了先:“对,想买棵小的。”
“我也在挑呢,”许愿不好意思地说,“我爸比较懂这些,我不太会看其实。”
“这有什么难的,”陈君颢撇撇嘴,“看花型花苞和青枝就好了啊。”
许愿眼睛一亮:“颢哥会吗?”
“呃……”陈君颢一时语塞。
“能帮我一块挑吗?”许愿满脸期待地看着他,“我刚选了几棵,但是有点拿不定主意。”
“顺便也帮我挑一棵。”姜乃拍拍他后背。
“小乃……”陈君颢压低声音,一脸不情愿地捏了捏姜乃的手臂。
姜乃面不改色地瞥他一眼,在他掌心里悄悄写下一个单词。
-kiss。
陈君颢明显一愣,随即清了清嗓子:“你挑的桃树在哪?”
“啊?”许愿差点没反应过来,“哦,就在里面。”
陈君颢立刻挺直腰板,大步往桃花档里走:“带路。”
姜乃看着他突然精神抖擞的背影,无奈地吐了口气,慢吞吞地跟上去。
“还是年轻人有活力啊。”一旁的张教授悠悠开口。
姜乃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笑。
“小乃,”张教授看向他,“最近……还有在创作,或者演出吗?”
“啊?”姜乃怔了怔,才轻轻点头,“最近和几位前辈一块做了张数字专辑,明晚就发布了。”
“数字专辑?”张教授眼里带着点赞许,“挺好的,和有经验的艺术家们交流是好事,音乐这种东西就是要多交流,多讨教……”
姜乃讷讷应着,有些不太自在。
张教授说话依旧温声细语絮絮叨叨的,加上没有挺括西装的修饰,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不少。虽然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还在,但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位和蔼可亲的“大妈妈”。
怪不得许愿会唤她“张妈”。
只是那道目光……其实就是很温和、慈祥的微笑,和长辈看向年轻有为的后辈别无二致。
可姜乃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就好像她微笑看着的不是他,而是他身上和另一个人相似的影子。
“……你现在的状态很好,一定要坚持。”
“呃……嗯。”姜乃点点头。
张教授顿了顿,突然笑了:“瞧我,又不自觉念叨起来了。”
“啊……”姜乃回过神,“不、不会,我觉得您说的都挺对的……”
张教授看了他一会儿:“小乃,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您说。”姜乃连忙应道。
“你……没考虑过考音院吗?”张教授放轻了声音,“我看你条件和基础都挺好的,也喜欢音乐,怎么没去考?”
姜乃愣了愣,不自觉攥紧了手指。
音院……
他盯着自己的脚尖,一片桃花瓣被风吹落,正好停在那里。
“妈,我想考音院。”
姜乃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妈妈眼里的欣喜还没来得及舒展开,就被疲惫和无奈压了下去。
她张了张嘴,还没出声,难听的骂词裹着该死的酒气砸在了房门上。
“小乃……别听。”
妈妈最后只留下一个歉意的眼神,匆忙推门而出时,脸上满是压抑的恐惧。
那本报考指南被一直压在抽屉最底下,直到积满了灰。
高三那年,妈妈终于拿到了那巴掌大的离婚证,可姜乃也再没提过这件事。
他知道,时机不对。
刚离婚的单身母亲,带着个半大的孩子,没有积蓄,没有人脉,除了靠那双手没日没夜地工作,还能指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