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
那医生说得很快,陈君颢听不太懂他说的那些专业术语,只听懂了“做了这个手术的人,只有一小部分能够活下来……”
之后,那扇门就再也没打开过。
四周除了疲惫而沉重的呼吸,就只有夜色下那点细微的风声。
脑袋控制不住地往下点,又猛地惊醒。眼皮涩得厉害,带着被泪水浸润过后,盐分淤堵留下的酸胀。
陈君颢揉揉眼睛,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不知是不是坐太久,血液不流通的缘故,他感觉有些喘不上气。
他用力深呼吸了两口,试图把那些茫然的恐惧压下去。
门忽然开了。
他和舅父几乎同时从铁椅上弹了起来。
一张雪白的病床被护士簇拥着推出来,转眼间就推进了电梯。
而他只来得及看清氧气面罩下一点模糊的轮廓。
门关上了。
叫醒了熟睡中的老妈,一家人跟着护士的指引,慌慌张张挤进另一部电梯。
舅父按下楼层,电梯刚停稳,门一开,就看见阿婆正被推进icu。
依旧没来得及看清脸,门又关上了。
再也没打开。
那个语速很快的医生又来了,长辈们立刻围了上去。陈君颢挤不到位置,只能站在老妈身后,虚扶着她的胳膊。
从刚醒来的恍惚,到得知手术顺利的狂喜,也不过十分钟。
这个瘦小的女人,抓着他手指的力道大的吓人,整个人随着那声肯定的通知,猛地晃了一下。
“接下来需要先在icu观察一段时间,看她什么时候醒。”医生说,“老人家很厉害,都挺过来了。”
“谢谢医生,真的,太谢谢您了!”舅父一把抓住医生的手,哭得涕泗横流。
医生又简单交代了后续的事,缴费、拿药,一切都逐渐从混乱里恢复了秩序。
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疲惫就像退潮后留下的泥沙,沉沉地压在每个人身上。
舅父坚持要留在医院守着,爸妈负责送阿公和八舅公回去休息,也催着陈君颢赶紧回家先睡一觉。
他没多说什么,只沉默地点下了头。
他知道自己还有件事必须去处理。
凌晨五点。
出租车停在了派出所门前。
警徽在灯光下亮得晃眼,陈君颢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和值班民警简单说明来意后,他被领着往里面走。
路过一个小房间,门虚掩着,隐约能听见里头模糊的交谈声。
一个沉稳利落,又带着几分温和的女声,和一个断断续续,含着呜咽听不清字句的女声。
陈君怡还没做完笔录。
陈君颢皱了皱眉,没停下脚步,跟着民警进了隔壁另一间小办公室。
负责给他做笔录的是个年轻的民警,看上去没比他大几岁,姓梁,长得有点凶,眼底下挂着值班熬出来的乌青。
登记完姓名、电话、身份证号这些基本信息,问话就开始了。
气氛没有想象中的沉重,甚至还有点例行公事的懒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位梁警官一直在打哈欠。
“说说吧,”梁警官又掩嘴打了个哈欠,抿了口手边的咖啡,才继续敲字,“当时怎么动的手,还有你知道的,关于当年你妹妹和何星的事,都说详细一点。”
等梁警官给他签完《告诫书》,按完手印出来,外头的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行了,先这样,保持电话通畅,后续有需要可能还会联系你。”
梁警官给报警回执“啪”地盖上章,又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抹掉眼角的泪,抬头往他身后的走廊望了一眼,“哦,你妹妹也出来了。”
陈君颢下意识回头,就看见陈君怡被梁家耀半搀着走出来。
她一直低着头,眼圈和鼻子都是红的,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软绵绵地靠着梁家耀。
陪同出来的女警看到陈君颢,对他微微点了下头,没多话,只是交代梁家耀:“好好照顾她,这几天尽量别一个人待着,保持电话通畅,后续调查有进展了会联系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