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竟已到了中午,外头又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花扑扑簌簌敲着窗纸,屋外寒风呼啸,但屋里有火墙,又生着炭盆,暖融融的仿佛春三月。
阮玉揉揉眼睛,才发觉自己身上盖着锦被,被里还塞了汤婆子,把整张软榻都烘得温暖松软,他躺在被窝里头,简直睡得浑身骨头都酥了。
“宝竹。”他叫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宝竹匆匆进来:“夫人,您醒了。快过午饭时辰了,半个时辰前世子夫人差人来问您,说三公子在外忙着,正好世子爷也不在,您要不要去他那儿吃饭。”
阮玉一愣,一下子从软榻上爬起身:“世子夫人、不、嫂嫂刚刚叫我去吃饭?”
宝竹扶他下榻,给他穿上鞋:“是。但是那会儿您刚睡熟,小的想着您昨夜太累了,就答复您在睡着,世子夫人的下人就回去了。”
阮玉登时懊恼,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已过了吃午饭的时候,想必嫂嫂早就吃过了。
宝竹在旁小心瞅着他:“夫人,现在给您上饭菜?”
阮玉只能点点头。
他简单吃了午饭,宝竹又将泉生送来的新下人叫来给他过目,阮玉曾经在家也是娇养的小公子,光打理自己的小院,还是绰绰有余,给下人们训了话,安排了去处,又叫宝竹将秦故送来的金银珠宝、燕窝人参等等登记在册,收进库房。
不多时,老管家来了。
听闻这位老管家在府上做事已经很多很多年,侯爷还小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管家了,阮玉一见,是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头。
“少夫人,老奴给您问安。”老管家笑眯眯道,“马上到年关了,庄子里的收成送来,还有些铺子里的孝敬,夫人分给各院,这些是您的。”
他从怀里摸出一份单子,呈给阮玉过目,阮玉粗略一扫,葫芦、瓜子等各式样的金锞子五十两,银锞子三百两,金锞子是过年用来给来拜年的小辈散压岁钱的,银锞子则多是打赏下人,后头还有庄子里送来的上等精米精面、山珍野味、猪羊鸡鸭、金丝炭银霜炭等等。
这么多东西,他一个人哪吃得完?还只是过年的短短二十来天的吃喝花用。
但这是侯府……
阮玉一时也拿不准这是多还是少,够不够过完这个年,合上单子:“我知道了,劳烦老管家送来。”
老管家笑道:“老奴只是替夫人跑腿,担不起您一声谢。”
阮玉心头一顿——这是提醒他该去母亲那里亲自道谢么?
可一想到母亲今日敬茶时训话的模样,他又有些发怵,犹豫半晌,还是先去了嫂嫂那里。
可是这会儿不巧,赵新正在午睡,阮玉咬咬牙,一个人去了苏如是那儿——结果母亲也在午睡。
阮玉虽没见到人,却松了一口气,连忙回到自己院里。
一回来,秦故却已经在他院里等着,下人刚给他端上热气腾腾的面条,他一看见阮玉,就道:“去哪儿了?我出门那么久,你也不知道来问我一声,我一回家连饭都没得吃,这大过年的,就让我吃面条?”
阮玉还没问他怎么一声招呼不打就钻到自己院里,他倒是理直气壮叭叭叭说了一大堆,阮玉简直被他气笑了:“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你一个口信儿都不传,我就知道你在外头饿着没吃午饭?”
秦故一时噎住,片刻,嘟囔:“我嫂嫂都会给我哥送午饭的,每天都送,还是亲手做的呢……”
阮玉今日本来就拿不准侯府里的人情世故,忐忑不安怕母亲和嫂嫂见怪,他还在这儿哪壶不开提哪壶,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抄走他的面碗:“那你去找嫂嫂,看他给你做饭不!大过年的吃什么面条啊,别吃了,回你自己院里去!”
秦故见他发脾气了,连忙夺回面碗,唏哩呼噜开始猛吃:“刚煮好呢,我都饿坏了,就是等不及了才叫煮面条……”
阮玉冷哼一声,兀自回了卧房,进了东次间,往软榻上一趴,继续让两个小丫头给自己揉仍旧酸痛的腰和腿。
不多时,次间的纱帘被人轻轻一撩,秦故在外站着,往里瞥了一眼,带点儿试探。
阮玉扫他一眼,又转回头闭上了眼睛,当看不见。
秦故就走了进来,打发两个小丫头出去了,才坐到软榻边:“身上还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阮玉闭着眼冷哼一声:“不要你揉。”
秦故哄他:“我力气大,比她们揉得好。”
说着,就一边用力推开阮玉腿上的经络,从小腿肚一下一下往上推到膝盖窝,痛得阮玉直骂他,待推到酸痛的大腿,更是哎哟哎哟直叫。
秦故给他按完腿上,又按了腰,最后按到圆滚滚的屁股。
阮玉怎么也没想到按屁股会那么痛,连连叫:“不按了不按了,屁股痛!”
秦故握着他的腰:“别乱动。不推开还要酸痛好几天。”
阮玉被他按得呜呜直叫,按着按着,秦故压到了他身上,凑到他耳朵边:“昨天晚上舒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