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当然地,黎砚回咬紧了牙也拧不动,扳手当的一声滑脱敲在地面上,白皙的掌心红了起来,又烫又麻,甚至有一会儿会儿的抖,自己揉了揉才缓过来,只能求助地又看赵肆,赵肆笑着接手回来,换不同的角度找更好发力的点。
“有什么技巧吗?”
“……就是……要力气!”赵肆连着用了好大的劲,额头的青筋都要爆起。
螺纹被施加的力道撼动,终于慢吞吞地挪了位置。开了头,便好办了,赵肆三下五除二麻利地把整个龙头连着水管都拆下来了,又找了个袋子给装起来。
“然后呢?”
“去买个新的装上去。”
赵肆看了看自己的脚,动了动脚趾头,刚才进进出出打湿了脚,想了想干脆就踩着拖鞋出去了。黎砚回看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脚,湿得比她还严重,便也学着她的样子踩着拖鞋出了门。两个人像两个老农民一样挽着裤脚趿着拖鞋走在街上,坦然地以这副模样走进了薛禾的店里。
薛禾看见她,问道:“修好了?”
“没呢,水龙头的管子爆了,得换。”赵肆把旧水龙头拿给她看,“附近哪里有卖吗?我知道的地方都太远了。”
“哦,这个啊,老刘的五金杂货铺卖的,你拿给他看,他知道的。”薛禾只瞥了一眼,见怪不怪。
赵肆顿了顿没走,薛禾一看就知道她还有话,挑挑下巴示意她快讲。
赵肆便慢吞吞地道:“按理,该房东给修吧……”
薛禾做了个拿东西丢她的动作,笑骂道:“我哪会!自己修去,我给你报销。”
“好嘞!”
赵肆又带着黎砚回去找杂货铺,挑挑拣拣又砍砍价,这才回来装。
安装自然也是赵肆装的,黎砚回给打的下手。装完了再把水阀打开,水流正常地从水龙头里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搞完了这才开始打扫,满地的水不说,拆旧管子拆出来的锈迹搞得水池底下也是乱七八糟。一个拖一个擦,配合着把家里的狼藉收了个干净。
赵肆绞干海绵拖,放回到常放的地方,这才直起腰。黎砚回已经把之前放在椅子上的东西归位,腾出椅子让她来坐。她坐在椅子上,看着因着这场意外而焕然一新的屋子有些恍然。
有人牵住了她自然垂落到膝头的两只手。
她回过神,垂下眼眸,是黎砚回蹲在她的面前牵着她的手细细摩挲。
她本能地就想把手指蜷起来,藏起掌心。使过力气做过活之后的手心是炽热的,发红发烫,这不是创伤,这是身体的本能,可千百次的摩擦会让那些发红发烫的地方磨损起泡,然后慢慢地生出厚皮,有些地方还会长出茧。这双手会慢慢适应各种工具的形状,会变得有力,会变得厚实,会变得粗糙,甚至会有一些变形。那不再是一双好看的手,不是一双被呵护过的手,也不是一双正常的普通的年轻女性的手。
黎砚回的手指强硬地阻止了她把手心藏起来,另一双截然不同的柔软的纤细的手非要嵌进她的手掌里来,用最灵敏的神经末梢来感应这双宽厚粗糙的手,用清澈的眼睛去看过每一处泛起的红和每一个细小的旧伤口。
赵肆移开了眼睛,涩声道:“不太好看。”
“好看的。”黎砚回打断了她,她有些惊愕地看向黎砚回,却一眼望进了黎砚回自下而上的、深沉的眼眸里,像是落进了一处温暖的深潭,无声的温暖包裹了她,轻而易举地让她的躁意平复下来。
黎砚回看着她的眼睛,珍重地开口道:“是好看的,很好看,很美,很有力量。”
赵肆愣住了,她被那双眼睛吸了进去,说不出话来。
黎砚回握着她的手,细细地摩挲过每一个角落,从掌心摸到指头,又从指腹摸到指尖,摸到劈裂的指甲和侧边的毛刺。她腾出一只手,扭过身拉开抽屉从里头摸索指甲刀,另一只手却还紧紧牵在一起,好像不这样做赵肆就会又一次远远逃开。
指甲刀是她自己收的,随意摸了一下就摸到了,她拖过一张小板凳,坐到屁股底下,牵起赵肆的手,用柔软的指腹沿着指甲的边缘一圈一圈地摸过去,将每一处细小的毛刺和锯齿用指甲刀剪去、修平、打磨。
她坐得比赵肆矮一些,赵肆垂下眼睛就能看见她的发顶,她就这么怔怔地看着黎砚回低下头认真地给她剪指甲,她好像被定住了,再生不起一点逃开的心思。
“其实,今天有个好消息的。”黎砚回低着头,声音有点瓮瓮的。
“嗯?什么?”赵肆的头脑没有在转,但本能还记得回应黎砚回的话语。
黎砚回抬起头来看着她笑:“今天早上收到了一份offer,就在水管爆掉之前。”
“真好,真是个好消息!”赵肆闻言也跟着高兴。
“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
“怎么?是给的不多吗?”赵肆又紧张起来。
“挺多的,开到8千5一个月,年底还有年终奖……”黎砚回把hr跟她讲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