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权推到魑魅魍魉身上。但考虑到师妹的阴阳眼,等会直接请人查看自身的伤势,她再就着她身形的遮挡,加以眼神示意。
告诉她——我就是不想走了,肉疼且心累
可谁料,对自己爱搭不理的陆道长,一改本性竟过来给她哭丧了。
要知道就算是她未失忆前,也不可能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伤心断魂掉金豆子的。
睁眼时那豆大的泪珠,砸进刚睁开的眼眸里,隐隐还能感到力度和痛楚。
如果按原本的计划,转醒后露个欠揍的微笑,搁在现在这种情况估计能被打死。
不过索性她也不用过分地伪装,看到陆风眠哭的那一刻,实打实的陷入了寂静里。
世界为其销声匿迹,看见的听见的全不真切起来,多日的舟车劳顿加失血,让万物与她都隔着层模糊铜镜,阵阵眩晕。
李清淮胡乱抬手握住陆风眠,“我没事就是太困了,我先睡一会,没事的。”
声音细弱蚊蝇,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草席破旧,编织处难免冒出些许倒刺。上面沾染了点新鲜的血迹,只是头皮渗血不多,正好被浓黑蓬松的发丝遮得严实。
一小撮发根糊在一起,总是不好受的。
可她不觉得,注意力分得太散,以至于疼痛都不甚剧烈。
第十章
她没来得及去解释中邪是装的,不仅仅是怕对方一气之下把她踢飞,更是因为近距离观察后,以陆风眠的本事应该是能判断出来的。
在十八里地外确实有会附身的妖物,自己也不算诓人。
直到这时陆风眠才冷静下来,去细致地瞅她的容色,苍白下隐隐发青,眼底灰暗,唯有吐息是鲜活滚烫的。
扒开下眼睑,血丝浅淡几乎可以忽略不记,不过眼白和瞳仁界限倒算得上分明,不像中邪征兆。
情绪逐渐被理智吞噬殆尽,陆风眠缓慢地回过味来。
这座喜神客栈附近阴气四溢,里间却好似回到了十万八千里的平安地界,无疑是过夜养伤的最佳去处。再者出于找人的打算,从反常的地方入手是常识。
至于那些尸首……
陆风眠看了眼墨向颢,又拿眼尾去扫地上的几具死尸。
见人未曾悟到其中奥秘,率先把人拉到持续昏睡的李清淮身前,自己则跺到积压在桌案旁的四具尸首边。
捏开尸首下颚便飘出股腐烂味,她面无表情并拢食指中指,直捣向冷硬尸骸的嗓子眼。
等两指提出缕黏腻发丝,且一连三具皆是如此,陆风眠算是彻底断定,三人乃禁婆所杀。
这四人脸上皆有黄豆大小的痘印,捋起裤袖,遍布的全是深红暗疮。
陆风眠没声张,起身时不动声色踹了离自己最近的尸骸。良久,从衣衫遮盖的位置,爬出五六只暗黑色的小虫。
这种虫子爬行在污泥似的木板上,形成天然保护色,陆风眠连踩好几脚,才敢确定这几只已死绝。
因她做这些的时候,全全使的巧劲,靴子跺在地上没多大声响,便没引来多少注意。
“我们真的要住这里吗,看起来阴森森的,谁能保证安全?”
说话的声音难得细腻,陆风眠对镖客中这唯一一个女孩子照顾有加,走过去,推着肩膀把人带到桌案前。
“苏无霜放宽心啦,实在害怕的话晚上我陪着你睡。”陆风眠压低声音安抚。
可女镖客显然没能从中得到丝毫安慰,步子七扭八歪,神色依旧惶惶不安。
陆风眠到达目的地,摩挲着下巴,以适中的音量“自言自语”道:“如果有被子就好了,发霉了也没关系。”
言罢不顾他人脸色,四处奔走查看,仿佛真想从哪个角落,拖出一沓被褥来,以熬过微凉的雨夜。
角落的棺材未曾盖板,底部铺着大量茅草。
漫长的寂静犹如雨夜,最先打破这氛围的还是那命不久矣的赶尸人。他一下又一下的咳嗽,不断敲击胆小者的耳膜与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