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穴,父亲把她圈在一个大农场里,又让她过着散养的日子,让她自己去为身边人争生存的余地。
瞧起来是为她好,李清淮却感激不起来。
年少时终究轻狂,而为了尽快使这份轻狂消失,死了已不知多少人。
她的太子位看起来岌岌可危,不怎么受父皇待见,因此总有不明事理的人想拉李清淮下水。
可宫里的大珰知晓,只要李清淮不死,这皇位终归是她的。这份父爱难免过于沉重,经年拔苗助长下来李清淮过活得憋屈,身子骨愈发孱弱。
她放下纸笔,徒步去了芙蓉园。
芙蓉经寒冬摧残后,整个花园找不出几朵还挂在枝头焦黄干枯的成品。
刚开始和陆风眠的关系好转,似乎就在这里。
当时她满手鲜血,脚下匕首寒光乍现。但她竟是敢趁着黑夜暂无人发现,而央求自己相信她。
五月中旬,凉风送爽。
李清淮喝茶半日,赵府中人一直推脱成美病弱,无法她只得保全两家体面,表面风轻云淡地离开。
临离开会客厅,行到直通府门回廊上,似感知到什么突然回首。
东侧天际映上六分红,赵氏祠堂里烈火熊熊,府内乱作一团,而陆风眠早已趁乱离开得无影无踪。
第四十一章
黑夜惶惶, 寒鸦点点,京城风华万千,小商小贩在芸芸众生中是极度脸谱化的存。
他们不曾存在过达官贵人的眼中, 性情如何相貌如何, 甚至无关紧要的性命,都从不被过多着墨。
路旁推糖人车的老人, 皮肤黝黑眼生了生白翳,瘸着腿频频叹气。
陆风眠刚逃出府没多久, 把离京前的路线重走了不过三分之一, 天色便成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圣上在为继承人的事苦恼,文昌公主上书变革征税方式,遭到众大臣集体反对。
三日前, 云锡的母亲越过重重困难,敲响了皇门前的登闻鼓。一个老妇人能做到这份上,显然是有人在暗地里一路开绿灯当推手。
但那个人会是谁?
文昌让自己去敲登闻鼓,可对方明知她回家既被禁足,除非这是在引导, 引导她去查此事。
她扫视周遭, 零零散散路人行色匆匆。陆风眠转着手里的簪子,拐进个阴暗的过道。
“哎, 你撞我干什么?糟老头子眼瞎吧,不说话,怎么连句道歉都不说嘛。”
陆风眠只蹙了下眉,脚步却没停。
“啊啊啊!!!”
惨绝人寰叫声断在喉咙里,她才终于停住了脚步, 贴着墙边往外瞅。
先前的老者脊背拱起,人皮从身上脱落, 皮下是青铜色的血肉,薄细的经络挂在上面。
血色消尽,经络顺着人皮滑到地上。
一只凶神恶煞的画皮鬼赫然出现在上京。
离它较近的打更人,被无形的引力强拖过去。片刻间完成了一系列剖肚挖心的动作,掏出血淋淋的心脏,玩味十足完成打量塞进獠牙里。
而先前撞它那个歪瓜裂枣的青年,摔在地上跪着爬远了,等爬到中通才反应过来拍拍自己尚在的脑袋,站起来狂奔。
陆风眠当前一步立在瑟瑟寒风中。
她不喜不怒、不悲不叹,宛若视人如无物。
画皮鬼咧嘴,露出颗颗尖锐的牙齿,嚣张的同她炫耀自己的成果。
陆风眠挑眉,她身后映着一片水光,水源中水雾流转腾空很快幻化成了,它先前吞掉的打更人的模样。
妖物瞪圆了眼,看看自己布满水渍的爪子,又低头瞅瞅瘪瘪的肚子。
“幻术而已,见笑了。”陆风眠歪头笑道。
她身后的人阴曹里走过一遭,真切的死了一回,现在不知被用什么样的秘法扯活了,惊恐万分从上到下摸本该破碎的身体。
“嗷嗷嗷,这……我还活着吗?我还活着吗?”
画皮鬼见一斗不过,瞬间把脱下来那层皮向后抛去,那层皮活过来般紧紧裹上陆风眠半边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