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砸向石膏像。
年轻男人四分五裂,在锤子下粉碎,在如棠手底下炸开。
赵现海又后退一步,不敢置信瞧着他,如棠不看他,只是看石膏。他的目光混杂着脆弱、痛楚、愤怒,憎恨,也许还有,嫉妒……如棠手上的动作没停,石膏像早就碎了,可他像一个杀人犯,一定要确认对方死透了。
“你满意了吗?”
如棠扭头看他,漆黑的瞳孔,冷静又狠绝的眼神,仿佛电影里的蛇蝎美人。
赵现海说不出话,如棠就算发疯,也疯得很漂亮,他不舍得放开。如棠把手里锤子一扔,重重扔到地上,整个房间仿佛震了震。如棠还是那副眼神看他。
“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赵现海做一个向下按的手势,示意他放松。如棠拿起手机,赵现海只好离开,先避过了如棠的怒火再说。
可他毕竟不甘心,离开前回头又看一眼,如棠站在一地破碎的石膏中,明艳的面孔,眼神却冷得像是化不开的冰雪。
如棠很晚才回家,这一回商柘希待在家里,商柘希陪商永光参加一个酒会,也才到家不久。如棠在门口看到拖鞋不在,上了楼来到商柘希房间,推门一看人也不在。如棠正疑惑人去了哪儿,回自己房间开灯,却看到商柘希躺在床上。房间有浓重酒气,不知道商柘希喝了多少。
西装外套扔在地上,剩下的衣服没来得及脱,人就睡了过去。商柘希躺在床上,衬衫睡得皱了,头向一边微仰,眉心也微皱。如棠轻步走过去,放轻动作坐在一旁,俯身看他俊朗的脸。
商柘希很少喝得这么醉,不省人事,呼吸声沉重。如棠叫一声“哥哥”,商柘希没反应。如棠忍不住探出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梁。如棠拨开他的头发,露出额头,专心看他的脸,幽幽说:“哥哥,你走错了房间,爬错了床。”
也没有反应。如棠又气又笑,他这是被灌了多少酒,领带都没解,这样子睡要多难受。如棠伸手扯领带,费了点力气才抽开。
如棠正要帮他解两颗扣子,商柘希醒了,他一把抓住如棠的手腕,看自己面前有人,下意识摆成一个压制的姿势,把人反压在身下。
商柘希喘息着,眼神还不清醒,把如棠当敌人盯着看。
“哥哥。”
如棠叫了一声,但商柘希没反应,只是一味地盯着他看,喝醉的人特有的执拗。如棠意识到他没认出自己,他还醉着。如棠看一眼他攥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手指上戴了那一枚刻橡树叶的戒指。
“哥哥。”
如棠不叫还好,商柘希突然又近了,黑影压下来。如棠来不及调整目光焦距,先感受到他迫近的呼吸,两人的鼻尖差一点撞上。如棠受不了地推他,拉开距离,却一看商柘希的眼睛就被吸住了目光。
手也停靠他的胸膛上。
商柘希盯着他,呼出的气息滚烫,往如棠的脸上扑。他声音沉闷,说:“热。”
如棠声音轻柔,说:“下雨了。”
风根本没有,小雨敲打在阳台上、窗子上,沙沙地响。床被他们压得塌下去一块,仿佛他们是一片湖泊,等待着盈满雨水。商柘希还是热,潮湿的目光打在如棠脸上,他腾出一只手扯了扯领口,动作压抑又躁动。
如棠张了张嘴,商柘希的那只手又落下来,撑在他脸侧。他就那么看着如棠的脸,仿佛他也是一朵要下雨的云,要把如棠淋湿。薄薄的、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凋零的绿叶被雨水冲下台阶,枝头的花苞在黑夜晃动。
香水、酒气,被空气中的雨气都冲淡了。雨骤然变大了,世界更静了,否则,他们怎么能这么清晰地听到雨声,还有夹杂的心跳声。
哥哥,闻起来是雨的味道。
如棠抬手,帮他解扣子,商柘希没阻止他的动作,他太热了,他需要脱衣服。如棠刚解掉一颗,看到商柘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如棠微张着嘴,看着那一处,又去看他的脸,商柘希头更低,一只手轻放在如棠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