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
苏沐辰双手搭在黑白琴键上,深吸一口气,手指却是怎么都按不下去。
邢彰默默拔掉了摄像的插头。
无形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人牢牢钉住。苏沐辰放下手,无奈扭头,看向站得老远的邢彰。
“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是会吃人的洪水猛兽吗?”
邢彰无奈叹了一口气,扔掉手里的插头线,走上前去,站立在苏沐辰旁边。
苏沐辰抬手重新放在琴键上,但却没压实,隔着一条虚无的楚河汉界。他皱眉,扭过头继续看邢彰,“你杵在这里我怎么进入状态?”
邢彰额头拧起青筋,捏了捏拳头,往旁边挪了挪。
苏沐辰还是不满,“你就不能离我近一点?”
邢彰扯了扯嘴角,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他又往前迈了一步。
眼见着苏沐辰迟迟不动手,扭过头又要说什么,邢彰拉开人一些,一辟谷坐在人的大/腿上。
胳膊拧着人的脖子,他道:“这个距离您还满意吗?”
苏沐辰咽了咽口水,“其实,我是想说旁边有凳子你可以搬过来坐,不用一直站着,对膝盖也不好。”
“你不早说。”邢彰猛地推了一把人的胸膛,表情恶狠狠的,他站起身,被苏沐辰一把扯住手腕,又扯了回去。
“先别走。” 苏沐辰揽住人腰,埋头在人的胸口,声音闷闷地:“让我先做一会儿心理建设,感觉要吐了。”
刚想挣脱人的邢彰愣了愣,终还是妥协,伸出的手转了个方向,揉了揉人的头发。
意外地,发丝柔软。
但——
“手拿出去。”邢彰刚正不阿,“抱就行了,别摸。”
苏沐辰不高兴了,掐着人的腰用力,上半身几乎陷进人的胸口,邢彰后背抵着钢琴,生怕把这个昂贵的大家伙压出故障,只能往前挺胸,打直腰背。
又因为苏沐辰的动作,邢彰整个身体近乎弯成一道弓。
苏沐辰深吸一口气,餍足地喟叹。
“说了,别摸!”邢彰一手按着这颗毛绒绒的脑袋,一手压住胸口的手。
“无情八爪鱼。”苏沐辰不满地缩回手。
“嘶……”邢彰揪着人后脑勺的头发,把人的脑袋从自己胸/前拔/出来,苏沐辰嘴角带起一片布料,邢彰满脸黑线,“苏沐辰!”
苏沐辰砸吧砸吧嘴,瘪瘪道:“他自己往我嘴里钻我有什么办法?”
邢彰粗黑的眉皱成一团,看着眼前死不悔改一脸我没错的苏沐辰,胸口疼,头也疼。
“你!你简直!”邢彰的见识太少了,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遇到苏沐辰这个品种的边台,不知道怎么应对,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些词儿:“死边台!臭流/氓!不要脸!”
骂着,他直接从人腿上站起身,冷着一张脸。
苏沐辰瘪着嘴看他,脸色苍白,眼珠子滴溜圆,可怜巴巴的看着人。
邢彰强行挪开视线,转身就走。
苏沐辰见他毫不留恋的背影,仓皇地起身,却没抓住人的一片衣角。
他愣愣地看着空空荡荡的手心,又颓然地坐了回去。
眼前的黑白的琴键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完全吞噬。
他也不是不喜欢钢琴。
他有过很长一段喜欢钢琴的时间。只是后来,无论多努力,多刻苦,哪怕没日没夜,哪怕练到手指出血,都没有人再夸赞他一句。
只剩下惋惜的,可悲可叹的一句:“你不适合弹钢琴,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太过于迫切地追求一件东西之后没有得到正面的回馈,就会对这件东西产生生理性的厌恶。
钢琴之于苏沐辰,就是如此。
不过,就连苏沐辰都分不清,他厌恶的究竟是钢琴,还是那个想通过钢琴获得父母认可的自己。
“啪——”
眼前的视线一黑,黑白琴键就这样不见了。苏沐辰愣住,还以为自己眼睛瞎了。
不会吧,他已经厌恶钢琴到这个地步了吗?
直到他适应黑暗,眼前的一切又渐渐清晰起来,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苏沐辰被人拉了起来,走到旁边角落里坐下,手里被塞了一个易拉罐。
“刺啦——”
是邢彰扣开易拉罐,和苏沐辰碰了碰杯,他轻飘飘淡然地开口,“聊一聊?”
“没什么好聊的。”苏沐辰也学着邢彰点头样子“刺啦”扣开易拉罐,猛地灌了一口。
密密麻麻的气泡在舌尖跳舞,咽下去的时候甚至喇嗓子。
“气泡水?”
“不然呢?”邢彰摊手,“你知道你什么酒量吗?”
苏沐辰直言:“我千杯不醉。”
邢彰笑了笑不说话,苏沐辰乖乖地抿着气泡水。
要从哪里开始说呢?是从贾柯钰?还是从钢琴?
但这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