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修剪花茎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并未抬头,目光仍专注在那片微微卷曲的花瓣上,仿佛那才是顶顶重要的事。
逢煊停顿了一下,看着对方没什么反应,又补充道,语气里带着点想要彻底解决此事的决断:“打了不下十几个……我想,还是直接拉黑掉比较清静,我不会,你可以帮我吗?”
这时,管家才缓缓抬起眼皮,视线透过镜片投过来,那眼神里掺杂着一种难以即刻辨明的、近乎古怪的凝滞,他摇了摇头:“我也不会,我年纪大了。”
于是逢煊第二天又看到了手机上三十几条未接来电。
管家冷静地告诫他:“这种无聊的恶作剧,专挑深夜,就是想扰乱人。你不理会,他自觉无趣也就散了。你若回拨或拉黑,正合他意,证明你被成功地激怒了,反而会变本加厉。”
逢煊点点头。
后来等乔星曜出差回来,那骚扰电话才停了。
从上次逢煊跑出去后,其实他就感受到乔星在刻意冷遇他。
逢煊本质上是个对情绪不算敏锐的人,甚至有些钝感,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能清晰地辨别出这份冰冷的指向,可见乔星曜做得有多么不加掩饰。
逢煊于是暗暗心想就算记忆恢复他也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不然那才是他的苦日子。
有人来接猫那天,天气算不上好。
逢煊趴在二楼的阳台栏杆上,看着楼下。毕竟养了有一段日子,说没有一点感情是假的,心里不舍是真的。
小保姆和管家把猫送去了,也就乔星曜一直在书房里动都不带动的。
他这个人,怎么说呢,似乎无论处在何种环境里,都注定和“好人”这个词绝缘。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巴结哄着他,他眼里也就压根就没有人。
逢煊提前在柔软的猫窝角落里塞了一张对折的卡片,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了几句恳请新主人善待它的话,还附带了一个请求,希望对方以后能偶尔发一些小猫的视频过来看看。
逢煊把自己的手机设了密码,那天逢煊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管家的偷看行为后,他也没再拿过他手机。
乔星曜不理会他,他也不会理他。
一种幼稚却必要的冷战在这栋过分宽敞的房子里无声铺开。
a市另一端,某个高档小区的入户大厅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薰的淡薄气味。助理小柏将那只航空猫笼轻轻放地面上。
俞宸微微俯下身,他隔着猫笼看着里面那只蜷缩起来的奶牛猫,目光在那特殊的纹路上停留了片刻,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有一句淡淡的评价:“果然很像。”
他直起身,对小柏颔首:“辛苦了。”
“俞哥,你怎么就偏偏喜欢这种猫呢?”
“我之前也养了一只同样花纹的猫,并非什么名贵品种,只是跟一个人一起捡的,意义不凡,年头不短,已经成了习惯的一部分,那个人很喜欢猫,我不想有一天他回来了,见不到猫而失望。”
小柏正欲离开,目光无意间扫过猫笼侧袋里露出的一角白色,她伸手抽出来,是张对折的卡片,笑了笑,递给俞宸:“俞哥,这应该是之前联系我们那位先生写的,还挺细心。”
俞宸接过那张质地普通的卡片,目光落在上面略显笨拙却一笔一划极为认真的字迹上,沉默地看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抬起眼:“小柏,还能联系上留下卡片的那个人吗?”
作者有话说:
[摊手][摊手]
第7章 咱们以后好好过行吗
乔星曜从出差回来,简直都要成个哑巴,跟逢煊焦灼着,就跟以往逢煊生气似的。
也不知道是跟逢煊学的,还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脾性相似了。
不过逢煊也没学乔星曜。
吃饭的间歇逢煊忍不住跟乔星曜的眼神触碰到一起,乔星曜眼神就会很快移开。
逢煊突然觉得以往乔星曜踹桌子,骂人也不是不能接受,这样诡异的模样反倒让人更摸不透。
逢煊孕期的饮食有着极其严格的专属菜谱,没有任何花哨的噱头,但每一道都是经过顶有营养的搭配,口味清淡却鲜美。
乔星曜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若决心要对谁好,那便是掏心掏肺、毫无保留的好,细致周到得仿佛恨不得将整个世界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对方面前。
之前那位来接猫的姑娘,后来将她老板的联系方式推给了逢煊。
某天,一个陌生的号码忽然发来信息,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是简洁地发来了几段小猫的视频。
视频里,那只曾经瘦弱的小家伙如今皮毛光滑,在宽敞的房间里活泼地扑腾着玩具。
对方又说,如果逢煊有空,随时可以过来看它。
逢煊回复得很客气,说不用麻烦了,看到猫被照顾得这么好,他很放心。
对方隔了一会儿,又发来一条消息,说给小猫取了个新名字,叫“芝麻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