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知道。
甚至可能庆昭帝将这件事处理了,没让其成为旁人非议她的把柄。
而对于此事,上辈子的她是不知情的。
然后就在刚刚她推测出来了,她有感而发,所以突然那般紧紧抱住他。
那么槛儿此刻作何想呢?
发现了庆昭帝对她的用心,发现他对她原是与众不同,原是有情爱的。
她是否在遗憾不曾与庆昭帝交心?是否发现,原来她对庆昭帝也是有情的?
还是,她会就此将对庆昭帝的情移到他身上?
骆峋发现自己能接受她对庆昭帝抱憾,却不能接受她将对其的情移至他身上。
于是他握住槛儿的腰,低头封住她的唇。
察觉到她的回应,骆峋瞬时以前所未有的强势姿态掠夺她的呼吸与体温。
槛儿沉溺在他的气息里。
心口酸得想哭,又有些惆怅有些无奈,万千复杂情绪最终化作一声暗叹。
庆昭帝待她好,她一直记得。
她也没忘自己临终前,庆昭帝在榻前对她的种种照顾,为她日渐消瘦憔悴。
可惜太晚了。
她与庆昭帝,他们都太过后知后觉,他们之间一开始就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不言。
她不敢。
他们便注定了只能遗憾。
仅此而已。
至于这辈子……
槛儿的手指穿过太子的发,感受着他愈发强劲的力道,听着浴桶中四溅水声。
有什么在心底破土而出,风一吹。
好似蒲公英消散。
可蒲公英落地生根。
幸好,她是清醒冷静的。
等今年的选秀开始,等往后一届又一届选秀结束,她应该会比现在更冷静。
是夜,怀中之人的呼吸绵长而均匀。
骆峋睁眼,眸底一片清明。
槛儿没有将对庆昭帝的情转移给他,从她与他缠磨时的反应能感觉到。
可她对他亦有所保守。
骆峋能理解,也不怪她。
合该如此,他亦不会强迫她对他有情。
只他尚且无法对她守住自己的心,她两世与同一个人朝夕相处,肌肤相亲。
要谨守着一颗心,又岂是易事。
他要让她尝两辈子的苦吗?
低头看了看枕着自己胳膊睡姿乖顺的人,几息后,骆峋点了她几处睡穴。
而后缓缓抽出胳膊,起身下榻。
回了元淳宫。
刚进书房,朔蜂悄无声息地现了身,“主子,近几月确有人与董家人接头……”
梆!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梆!梆梆!
宫外,离主街不远的抄手胡同里,四更天的梆子声从不远处传来。
某座破旧的小院子里,后罩房。
董家从村子里逃出来之后,在凤阳府某个偏远小县城里落了两年脚。
之后董家老太爷给人抗货时不小心被货砸死了,主家赔了董家一笔银子。
陈月娥想给儿子治脑子。
加上他们家小女儿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也是打着攀高枝儿的算盘。
所以加上秋穗娘和老太太,一家六口就一路紧赶慢赶来了天子脚下。
京城的开销可不是外地一个偏远小县城能比的,单是一碗馄饨就要十五文,够买五碗小县城里的馄饨了。
更别提安家的房子。
别说董家没多少银子,便是能拿得出来钱也没门路租,更没门路买。
所以他们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得以落脚。
刚开始住的地方在前门外大街大栅栏附近的羊肉胡同,就是在一个又破又小的院子里租了两间倒座房。
这地方虽说瞧着不好。
可离热闹地段不远,正应了越是繁华的地方越是需要劳力人工一说。
陈月娥在一家不大的酒楼里找了份洗盘子的活,她男人董大力还是给人搬货。
秋穗娘则负责在家照看老太太和董茂生,以及当时在家备嫁的董娇杏。
董娇杏四年前嫁人了。
嫁的是个卖杂货的小贩,是她自己外出看上的,当时可把陈月娥气得不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