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老百姓们看到新闻随即掀起一股寻找卖卵、代孕线索的风潮,大爷大妈们连出去遛狗都会多看几眼电线杆上的小广告,公共卫生间里的卖卵、代孕广告要么被揭掉处理,要么拍照上传后被仔细涂掉,全体市民但凡捕捉到一丁点线索就争先恐后打热线电话举报。
广大各年龄段的女性们自发印刷各种宣传标语张贴到青城每个角落,各大相关机构也定期到公司、工厂、学校、社区、村镇普及相关知识,青城繁华商业街大屏轮番展示防骗公益广告,促排药物以及取卵针等医疗器械被医疗机构和国家卫生部门在相关规定基础上更加严格监督管控,青城市政府加大力度严惩非法医疗从而进一步掐断恶人钻空子的源头……
“阿蛮,醒一醒,咱们到家了。”祖律双手搭在阿蛮肩头用力摇晃。
“小律,我好像做了一个梦。”阿蛮揉了揉眼睛举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那条于梦中播报的成功抓捕所有罪犯的新闻并没有出现在阿蛮手机屏幕任何一个角落,搜索引擎上亦没有显示相关结果,当然一百万巨额悬赏也根本不存在。阿蛮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梦境并没有感到太过沮丧,她在金水镇生活的时候以为老警察掉渣饼就是天,谁知后来金水镇来了庄警官,方老头那样的败类得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上手铐,阿蛮相信安警官他们很快就会找到除去胡茬脸以外的其他坏蛋,尤其是浪荡仔,她期待那一天。
第49章
童原打开抽屉取出她高中三年一根根积攒下来的那几盒半截粉笔,每一根粉笔上面都雕刻了当时收集的日期,她自胡兰花那里得知孔美善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愤怒至极,可是愤怒之余童原又恍然意识到事物所呈现出的两面性,那就是樊静与她之间的关系似乎比从前存在更多可能性……
童原在胡兰花没有出现之前未曾尝试过抛开师生关系与血缘关系去看待樊静,她对心中深深景仰的人不敢生出半分逾越边界的心思,她不敢亵渎这份时而像迷雾时而如阴雨一般的师生情谊亦或是手足之情,然而当胡兰花揭开她身世之谜的那一刹那,童原内心深处汹涌的浪涛找到了释放的闸口。
庄宁警官随手拽来一把塑料椅给樊静放置外套,庄宁警官那句,“我三个月前去青城开会,咱们不还是趁着中午约在一起喝咖啡了吗?”,庄宁警官挪动椅子凑到樊静身边一起看菜单,每一个看似无意的行为仿佛都透露出一种潜在危险——庄宁警官随时有可能会爱上樊静的危险,而童原晦暗狭小的世界里容不下一丝这样的危险。
童原夜里躺在床上不禁又回想起庄宁警官那几句旁敲侧击的警告,她不知道庄宁警官对许多年前发生在海上的那场意外到底有多少了解,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让庄宁警官对此有所察觉。童原听镇上的人说庄宁原本是金水小学的一名教师,难道她当时就已经对发生在金水镇的一切隐约感知了吗?
那天童原醒来时身上穿着睡衣像一珠凛冬的杨树一样伫立在家中露台,她自打与胡兰花会面就犯了儿时梦游的老毛病,童原感觉头发上沾染了一片湿漉漉黏腻腻的东西,她用手摸了一把,指腹沾满鲜红的血液。孔美善入狱之后童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停止了梦游,她的死亡为何又重新激活了梦游的开关?
那时的童原是一个年仅十岁的稚嫩金水镇少年,孔美善发现借助烟头实施惩罚似乎并不能让童原写出绝世好文章,她隐隐感觉面前的孩子好像故意在和自己作对,那个一身反骨的孩子内心好像装着一个可怖的魔鬼。那孩子太过平静,平静到可怕,她感受到疼痛的时候会颤抖,会流泪,但是她永远不会大声叫喊,即便你把她打到瘫倒在地面,她也不会懦弱得缩成一团。
孔美善觉得远比这些表现更可怖的是那孩子的双眼,她的眼神中没有小动物那种楚楚可怜,她望向孔美善的眼神中常常带着一种巨大的悲悯,仿若身为母亲的孔美善在她面前是一个跪地乞讨的乞丐。孔美善在惩罚、恐吓、威胁那孩子,而那孩子却在同情、可怜乃至于心疼她这个母亲,你可曾听过这种牛马可怜屠夫的天大笑话?
难道那孩子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她身为一介渔民的孩子怎么可以拥有一身傲骨,孔美善决定亲手一节一节敲断她身上的傲骨,那种沉静宽厚且不卑不亢的品格与她渔民女儿的卑微身份并不匹配。
童原第一百零几次写出不知所云的文章时孔美善开始按着她的头撞墙,童金虎发怒的时候就会这样对待她,她也选择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童原。孔美善捏着童原脖子把她的头往墙上撞时陡然体验到一种奇特的感觉,那一刻她的愤怒,她的不甘顷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将他人性命操控于股掌之中的奇异畅快之感,那种奇异畅快之感给她带来的精神愉悦甚至超过了情侣之间的云雨之欢……
孔美善本以为一节一节敲断那孩子身上的傲骨她就会屈服,然而没有,她看向孔美善的眼神愈发慈悲怜悯,孔美善有时会恍然觉得那是庙堂里的菩萨看世间芸芸众生的眼神,那个孩子注定无法被暴力驯服,孔美善无论使出怎样苛刻的教育手段,那个孩子就是不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