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啊。
从哈市到莫斯科。
那是上万公里,连见一面都是奢望。
他怕孟莺莺把他给忘的彻底。
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祁东悍又算什么呢?
孟莺莺哭得更狠,抱着他腰的手勒得死紧,仿佛一松他就会消失,“不会。”
她一字一顿,“祁东悍,我不会忘记你,我也舍不得忘记你。”
听到这话。
久久,祁东悍长叹一口气,手掌落到她后脑,把她的头按在自己心口。
那里跳得又急又重,却一下一下逐渐安稳。
他哑着嗓子开口,似乎终于做了决定,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去吧。”
孟莺莺猛地抬头,泪珠还挂在睫毛上,还有些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去。”
“你去莫斯科。”这话一旦说出来,就没有那么艰难了。
祁东悍声音前所未有的冷静下来,“莺莺,你去飞,飞到更高的地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孟莺莺说不出话,她愕然,眼尾还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儿。
她想问为什么。
怎么突然会松口答应了下来?
祁东悍像是知道她所想一样,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哑的不成腔调,“因为,孟莺莺,我、——”喜欢你。
我爱你,超过你爱我。
这一句话,他到底是说不出来的,太过酸涩,也太过肉麻了。
祁东悍这人这辈子都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他低眸看着她,眼神克制又隐忍,“因为喜欢,因为爱,所以我不会斩断你的翅膀。”
孟莺莺眼睛睁的大大的,她喃喃,“祁东悍。”
她这辈子何其幸运啊,能够遇到祁东悍这样的爱人。
祁东悍指着自己心口,一字一顿,“莺莺,我放你走,但是五年后你得回来。你要记着哈市驻队有你的丈夫,他叫祁东悍。”
“还要记得咱家墙根下种的葡萄长大了,等你回来吃。”
孟莺莺眼泪瞬间决堤,她扑上去死死抱住他脖子,哭到浑身发抖。
“我记得,我怎么敢忘啊,祁东悍,我发誓五年后我一定会回来的,我要是不回来,你就——你就——”
泣不成声。
“我就追到莫斯科,把你扛回来。”
祁东悍接话,声音发哽,却带着笑,手臂收紧,像要把她嵌进骨头缝里。
他回头给她擦泪,一点点擦干净,也不嫌脏。还拿了手帕出来给她鼻涕。
“都擤干净。”
孟莺莺本来还哭的好伤心的,听到这话,顿时也哭不出来了。
她鼻子冒了一个鼻涕泡,噗嗤一声。
四目相对。
不知道是谁先笑了起来。
“真丑。”
祁东悍笑着说,手里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给她擦的干干净净,又仔细端详了,“真漂亮。”
说丑的是他,可是不嫌脏,擦干净后说漂亮的也是他。
这让孟莺莺心里也不是滋味,“祁东悍,你真的同意了吗?”
“你不再反对了?”
祁东悍点头,用着帕子把她花猫一样的脸,一点点擦干净,“莺莺,老实说我开始是反对的,我担心你这一走,就不回来了,也不会要我了。”
祁东悍找到孟莺莺,那是他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可是如果孟莺莺一旦不回来,这对于祁东悍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他也曾有过阴暗的想法,把她留下来。
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的把她留下来。
可是后来,看着她哭成泪人一样,说着不舍和思念。
她的抉择和难过,他也都看在眼里。
祁东悍想就一次,最后一次。
他放手这一次,成全她的梦想,以后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可是后来。”祁东悍用着拇指擦掉她眼角的最后一滴泪,“我发现比起你不要我,我更不想让你哭。”
孟莺莺生来就是明媚的,她会如同小太阳一样,站在舞台上光芒万丈。
她的未来不该被困在这方寸之地,被困在小院,被一日三餐,被丈夫孩子锅台给消磨干净。
“莺莺,我在想——”祁东悍喃喃道,“比起你陪着我,我更希望你能够在舞台上光芒万丈,那个时候的你肯定是高兴的。”
他见过孟莺莺在舞台上的样子啊。
所以,他怎么舍得去亲手折断她的翅膀。
祁东悍比谁都知道,如果他说不想,不行,不舍的。
那么孟莺莺大概率会留下来陪他。
可是这样的孟莺莺会不开心。
她会不开心。
而祁东悍最大的心愿是她开心无忧,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
如果她能高兴,能够去追求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