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维方一看就知道自己给拿的一百块钱他妈最少揣了三十,但钱对他来说着实是很次要的东西,他只要今天能方方面面过得去,看罗雁吃得开心松口气。
罗雁来之前其实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家里人也跟她说了不少,结果现在全然没有派上用场,不过隐约也知道大学生这个身份为自己赢得很多的礼貌。
人人都说,大学毕业将来都是要当大领导的。
罗雁倒觉得自己没那本事,毕竟成绩好跟能不能做领导压根不挂钩。
但无论如何,她都算顺顺利利地吃完这顿饭,吃完再坐一会就高高兴兴地告辞。
从周家的院子出来,不过两百米就是罗家。
罗雁进门看家里人都在,说:“你们都小瞧我,我今天的表现简直是打一百分。”
哪里是小瞧她,是她在家众星捧月的,可自古以来做儿媳的总是很难。
刘银凤盼着女儿样样都好,说:“那是,我们雁雁哪件事做得差过。”
就是就是,罗雁指指哥哥,又回头指指周维方:“你俩听见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周维方知道他们一家人肯定有些不方便让自己听的话要说,正好他还要去盯新房装修,又寒暄两句就走。
人前脚走,刘银凤就拍拍沙发:“跟我们讲讲。”
罗雁讲得很是详细,还有些自己的点评:“周叔没怎么说话,就问问我什么时候去上班。水兰阿姨说得比较多,但我感觉她很着急想让我跟周维方把日子定了。他大哥大嫂不太吭声,但他二嫂好像不太高兴。”
至于周家姐妹就没什么好说的,周维方跟她们走得勤,吃饭的时候一般都会带上罗雁,大家处得一直都挺好的。
基本在刘银凤的意料之中,她道:“一平两口子关门过自己的日子,当然不愿意多说什么。二亮两口子现在还住家里,你水兰阿姨给带孩子,估摸着觉得你们一结婚,再有孩子,那他们这家里家外的谁伺候。”
有孩子?罗雁抱着妈妈的手:“到时候您给我们带。”
刘银凤巴不得:“那肯定是我,你爸过两年也能退休了。”
看她的神色,罗鸿就知道马上又有自己的好果子吃,提前说:“我还得去店里,走啦。”
刘银凤还能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摇摇头:“我还懒得说他呢。”
罗雁抿嘴偷笑,帮哥哥转移话题:“妈,您不是说给我做新衣服吗?”
女儿要上班,当然得有几套体面的衣服穿。
刘银凤已经做到一半,说:“那你鞋买了没有?”
罗雁:“我约了莺莺后天去逛街。”
“你不是说她在医院实习很忙吗?”
陈莺莺就读于医学院,本科的学制是五年,现在是临床实习的阶段,忙得已经有一阵不见人。
罗雁也是难得跟她约上时间,说:“就半天,我们一块吃个饭转一转。”
女儿就这么两个朋友,罗新民道:“没事多出去玩玩,正好你还没上班。”
罗雁扫一眼挂历:“就剩十天了。”
十天对于有所期盼的人来说简直是转瞬即逝,很快就是去单位报到的日子。
罗雁想给人留个好印象,吃过饭早早就出门,顺便掐算着上班路上所需要的时间。
到门口,她看到了周维方。
周维方就是来跟她说两个字的:“加油。”
罗雁说不紧张是假的,轻轻舒口气:“我现在心跳得好快。”
周维方哄她:“跟我每次看到你的时候一样快吗?”
这人,怎么老是没个正形。
罗雁斜他一眼:“不跟你说了,我要去上班啦。”
周维方看着她踏进大门,好像灵魂也跟着进去了。
--
交通局跟另外两个单位是共用一个院子,位于三栋合围建筑的北楼里。
建筑的外立面是很常见的红砖灰顶,一楼是办事大厅,再往上就是办公室,楼梯处有一位保卫科的大叔做登记,看到生人就拦下来。
罗雁给大叔看自己的派遣证:“您好,我是新来的。”
大叔念一下她的名字,说:“人事处在三楼。”
罗雁往三楼走,找到挂着人事处牌子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敲两下敞开着的门:“您好,我是来报到的。”
声音不大不小,但也够里面的人听见。有位看上去很严肃的女同志说:“新来的是吧?东西都带了吗?”
罗雁一样一样往外掏:“派遣证、毕业证、户口本、街道证明,我都带了。”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检查好几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