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熙帝一拜,果断撇清干系:“臣妾从不知情,也并未应允过任何人任何事,请陛下明察。”
庆熙帝满意地勾起唇角,“朕就知道爱妃是个拎得清的,平身,赐座。”
高贵妃规规矩矩坐在最边上的椅子,转过头关心地看了乐康公主一眼,无声地询问她是否还好。
不知为何,这次乐康公主回宫,高贵妃觉得她身上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难道真是在寺庙里待久了,人也变得大彻大悟了?
乐康公主接收到她的善意,轻勾了下唇角,又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去高家,传朕口谕,高钰胆敢轻薄公主,罪该万死,朕看在贵妃多年陪伴的情分上,允许高家领回高钰尸体下葬,对外就说他暴病而亡,尽快发丧。若有半分不利于公主的流言传出,便拿高家另外两个儿子来抵。”
庆熙帝干脆利索地处置下去,又看向乐康公主:“你说那个为了救你而失手错杀高钰的小和尚,是洛州白龙寺住持的亲传弟子?”
乐康公主连忙起身回话,忍着巨大的悲痛,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
“回父皇,他法号云止,为了救儿臣才犯了,犯了杀戒,如今已然圆寂,以死谢罪……”
指甲紧紧抠着手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庆熙帝并未注意到女儿的异样,只是若有所思地沉吟,“若他还活着,朕一定要好好地封赏他。”
云止是为了保护他的女儿才失手杀人,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罢了,既然如此,朕便下旨追封他为上禅师。派人去洛州一趟,在白龙寺为他立功德牌位。再赐宫中珍藏经书给了净方丈,以慰他失去爱徒之痛。”
庆熙帝把乐康公主叫到自己身边,怜惜地摸摸她的脑袋,“好了,别难过,这说明你有佛缘啊,那位云止小师父到了极乐世界也会保佑你的。”
乐康公主扑进他怀里,借着父皇的安慰,终于能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高贵妃受娘家连累,以管束不力的罪名,罚俸三个月。
林贤妃就惨了,不但被罚俸,还要禁足,更不许她再插手乐康公主的婚事。
旨意一下,林贤妃委屈得不行。
恒王一家才解除禁足没多久,她这个当娘的怎么又被关了?
林贤妃不敢冲庆熙帝发脾气,只是看向乐康公主的眼神越发怨恨。
这哪里是她生的女儿,分明是个讨债鬼!
……
沈令月和燕宜回到侯府,立刻收到了孟婉茵的全方位关怀,拉着二人仔细看了又看,直呼阿弥陀佛。
“佛祖保佑,你们可算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这几天可把我们急坏了。”
侯府一共就这么几个主子,一下子被困在山上一半还多。
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裴家不就团灭了?
孟婉茵连声吩咐下去,让厨房今晚置办一桌席面,全家好好庆祝一下。
沈令月回到澹月轩,刚一进院就被围脖儿糊了一脸,毛茸茸的一大坨蹿上她的肩膀,抱着她的脑袋唧唧叫个不停。
“呸呸……”沈令月艰难地吐出一嘴毛,张牙舞爪地把围脖儿弄下去,指着它的小黑鼻头教训:“你已经是个成年狐狐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唧唧?”围脖儿歪着脑袋,一脸天真无邪。
围脖儿在侯府养了大半年,顿顿吃肉,养得皮光水滑,如今已经是一头成年狐狸的体型了,毛茸茸的大尾巴足有半米长,不知道是不是被绒团儿传染了,走路时还翘得高高的,一晃一晃,活脱脱一个小狐猫。
沈令月双手叉腰,和它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先把自己逗笑了。
这小东西就是故意的,它明明什么都懂!
“乖乖的,等我洗完澡再出来陪你玩儿啊。”
沈令月丢下这句话,火急火燎地直奔浴房。
这几天在玉佛寺里实在太不方便了,洗澡都不敢多用水,期间还上山下山地到处跑了好几趟,她现在急需一个香香的热水澡抚慰自己。
晚上一家人聚在松鹤堂吃饭,桌上多了好几道蘑菇做的菜,沈令月和燕宜对视一眼,谁也没敢伸筷子。
只有太夫人不明就里,吃得喷香,还招呼大家一起:“这可是你们小姑亲自进山捡回来孝敬我的,哎,要说这山里天然长的蘑菇就是鲜呐。”
沈令月低头小声嘟囔:“您要真吃了小姑捡回来的蘑菇,现在就要躺板板咯……”
席间孟婉茵提起,她们回来的正是时候,后天就是恒王府办喜事的大日子,侯府全家都要去赴宴。
沈令月和燕宜交换了个眼神,终于想起来。
“是荣成县主和蒋平要成婚了?”
恒王府是在今年年初解除禁足的,也许是为了向庆熙帝表明自己的孝心纯良无害,恒王夫妇一直在悄悄筹备荣成县主的婚事,全程十分低调。
直到六礼的流程快走完了,这才公布了婚期,广邀宾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