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块你爹给你打过去了,算我行善事,趁早拿去给你家祖坟去买烧纸!哦我忘了,你他妈的是个野种,你没有祖坟,他妈的一个野种瘪三,还几把有脸跟我来要钱,也不好好想想,没有你拖累顾蓝指不定现在活得多好呢?”
“顾淮南,16岁不小了,该是个男人了,你爹16的时候都能操大女人肚子了,天天靠着你姐卖逼钱讨生活不臊得慌?还上学?我他妈要是你我都没脸上学,老子立马就去赚钱!”
“你现在知道缺钱了?当初给你钱赚你不要,随便一晚上过去十万块到手,你和你姐还至于这样吗?”
“说到底,你他妈的就是个丧门星拖油瓶!”
军哥骂了顾淮南一通之后把电话挂了。顾淮南手指发白,脸色也发白,婷婷在一旁听到,脸色几经变换,气得没忍住骂出声,“有病吧什么几把玩意!”
“你别听他喷粪!”婷婷给气得够呛,“一个大老爷们神经病吧这么骂个小孩儿。”
顾淮南放下电话,麻木的盯着手术室,“我没事。”
时间缓缓流淌,顾淮南等在手术室外面,婷婷也请假了一直陪在这,一个小时后顾蓝从手术室里推出来,顾淮南冲在前面过去,病床上顾蓝脸色苍白的昏睡着,几乎都看不到呼吸。
“医生我姐怎么样了?”他颤抖的问。
“暂时没事,不过她的身体最好还是再做个子宫检查,这两天最好留院观察,家属多照顾一下。”
医生的态度比较忧心,说先观察一晚上看看,顾蓝的子宫受损,不行的话就得开刀,顾淮南和婷婷听到这心沉了,后续顾蓝转到病房,开的药和住院费都要去缴,顾淮南前后的跑,手上的钱差不多刚好就够这一天的支出。
他从早上吃了一点东西后再就没吃过东西。
病床前,少年捏了捏麻木的手,缓缓坐在一旁看着病床上的姐姐。
刚做完手术的顾蓝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她很瘦弱,皮肤苍白,因为操劳和身体不适透出一股青灰。
顾淮南看着她,一瞬间感觉她像是死了。他害怕的去握住姐姐的手,两只手握住,手心微微颤抖,努力把她的体温留住。
他低垂着眼睛,眼前的视线模糊,时间好似回到了过去。
那是在一个昏暗逼仄的小房子里。
一个小男孩儿睁着一双清澈平静的眼睛看着面前清秀憔悴的少女。
“把我送去福利院吧。”
“那边管吃管住,不用费心,我自己可以的。”
少女怔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是五岁的他,和十八岁的顾蓝。
在更小的时候,从他有记忆的时候起,他的家里有一个忙碌的父亲,一个勤劳的母亲,和一个比他大很多的姐姐。那时他们一家虽然没多富裕,但过得很温馨。
可是没有过多久,爸爸不在家了,母亲变得更忙碌,每天早出晚归,他几乎都见不到妈妈的面,家里好像就剩下了他和姐姐。
“姐姐,爸爸妈妈去哪了?”
姐姐把鸡蛋放到他碗里说,“爸爸生病了在医院里,妈妈现在很忙,你要乖哦,快点吃饭,然后姐姐送你去幼儿园。”
“哦,”他乖乖的把鸡蛋吃掉,“我听话。”
那时候他太小了,很多事情都没有概念,只知道那时候家里的人都很忙,忙的好长时间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后来爸爸回家了,他变得很瘦很瘦,每天身上都挂着好多的线,他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憔悴。
那段时间的记忆是灰色的,经常伴随着深夜里女人压抑的哭声。
他努力不给家人添麻烦,学会了自己穿衣服洗漱,自己吃饭,不吵不闹,他还很小的时候就会自己做很多事了。
如此过了一年多,他渐渐长大了一点,也渐渐知道了一些事。
他听到邻居说他不是顾家的孩子,他是捡回来的。而且就是因为他命不好,才克的爸爸生病拖垮了整个家。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记忆中乖巧懂事的姐姐和邻居起冲突,
“南南是我弟弟!一把年纪了这么说一个小孩也不怕晚上做噩梦!”
姐姐把他领回家,摸着他的头,“别听别人乱说,你就是我弟弟,爸爸是生病了,人都会生病的,跟你没有关系,知道吗?”
“别哭!你听不听话?”
他擦掉眼泪,“嗯,我、我听话。”
时间如落下的黄沙,有一天,爸爸变得精神了很多,他笑着冲他招招手,拉着他轻声说,“南南,答应爸爸一件事好不好?”
“好,爸爸要我做什么?”
“南南,以后你就是咱们家的男子汉,你要帮爸爸保护妈妈和姐姐,好不好?”
“好,南南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妈和姐姐。”他抱着瘦弱的男人,“也保护爸爸。”
当晚,爸爸被送去医院,再之后爸爸就再也没回过家。
那是他第一次有死亡的概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