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正式的文书下来,就意味着官员名单早已上达天听,是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的。这时候再装病或者耍小手段,就真有抗旨之嫌了。
“当时我大哥才与我大嫂新婚不足三月,他便说让大嫂先留在家里替他照顾二老,他一个人先去赴任,等在那边安顿下来,确定没什么危险了,再派人来接我大嫂过去团聚。”
吕冲道:“你们没想到吧?我大哥,真君子!他从接到文书那一刻就没想过要逃避,已经默默开始收拾行囊了。”
他显然是有点喝醉了,对着空气呵呵傻笑,“我至今还记得,大哥对父亲说——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科举入仕,为官造福百姓吗?西川县虽是穷山恶水,不也是我大邺的领土,大邺的百姓吗?如果我这个父母官都被吓得不敢去赴任,又有谁能把他们拉出泥淖呢?”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是我或者是别人,有什么区别?刑部尚书的儿子就比其他进士更金贵吗?
吕冲至今都记得大哥站在自家厅堂中说出的这番话,字字千钧,落地有声。
沈令月卖力鼓掌,“吕大哥果然是真君子!后来呢?”
吕冲与有荣焉地一扬头,“我大哥去了那边不过半年,就摸清了那窝山匪在深山的藏身之地,进山路线和机关陷阱,还收买了一个贼匪做内应,调集地方驻军,亲自带队进山,一举捣毁了山匪老窝!”
沈令月听得双眼发亮,双手拍得生疼,一转头却见裴景淮兴致缺缺,不由撞了一下他肩膀,“哎,你积极一点嘛。”
裴景淮假装掏耳朵,一脸无奈:“这个故事我听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还怎么积极?”
他起身拖着吕冲往外走,“差不多得了啊,天都黑了,你赶紧回家去。”
“我还没讲完呢……弟妹,我大哥后面还干了好多事儿,我下次再来给你讲啊!”
吕冲迷迷糊糊地冲沈令月挥着手,又被裴景淮把脑袋掰回来。
“你大哥的光荣事迹我都能倒背如流了,我给她讲,用不着你。”
这个吕叨叨,就不能让他喝酒,一喝多就犯话痨病。
……
把吕临塞进马车,叮嘱车夫一定要把人平安送回家,裴景淮转身去了隔间沐浴。
足足冲了三遍水,澡豆都空了小半盒,确认自己身上闻不到一点酒味了,他才拿着一个小盒子神神秘秘进了卧房。
沈令月比他先洗完,已经躺在床上裹好了被子,脚底踩着灌满热水的汤婆子取暖。
好不容易熬过了没有空调的夏天,原来冬天也过得这么艰难……
她今晚也喝了两杯果子酒,甜甜的,不怎么醉人,但洗过澡的小脸依旧红扑扑的,大而圆的杏眼水润透亮,迷蒙间更添几分娇憨。
房里点了炭盆,但地砖还是透着坚冷的凉意。裴景淮打开床帐,带进来一股冷风,很快又被他滚烫的体温覆盖过来。
裴景淮掀开她的被子挤进去,把沈令月整个笼在自己怀里,让她冰凉的脚踩着他的小腿取暖,自己把汤婆子悄悄踢到被子外面。
那玩意儿又冷又硬的,能比他好用?
身后是热乎乎的大号人形暖宝宝,又好捏又好靠,沈令月舒服地喟叹一声,闭上眼睛享受着某人的取暖服务,“好了,现在给我讲吕大哥的故事吧。”
多好的睡前故事啊。
裴景淮无语,抓着她的手不轻不重捏了一下。
“大晚上的,你确定要听别的男人的光荣事迹?”
沈令月立刻回击,握住他的小拇指掐了一下,“不然呢?我倒是想听你的光荣事迹,请问在哪里?”
“好啊,你又趁机笑话我。”
裴景淮假装去挠她痒痒肉,沈令月赶紧躲,两个人裹着被子扑腾了半天,终于被裴景淮觑着机会将人捆住,准确无误亲上她颈侧的敏感点。
沈令月怕痒,但更怕这个,一下子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一阵电流似的窜过全身,人已经下意识搂住裴景淮的脖子,软绵绵地贴了过去。
成亲半年,已经足够裴景淮摸清对手身上的每一个破绽。
他不紧不慢地一点点亲过去,又在沈令月耳侧停留了一会儿,献宝似的拉住她的手。
“给你看个好东西。”
沈令月迷迷糊糊地低头去看,裴景淮把一个白白的长长的,半透明的软乎乎的东西放在她手中。
她费力辨认了会儿,又结合自己看过的不正经书,终于认出来:“这是……羊肠?”
裴景淮比她还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沈令月:“……你从哪儿弄来的?”
裴景淮嘿嘿笑,压低声音:“卫姐夫送我的,他说这是宫里特制的手艺,比外面粗制滥造的那些更结实好用。他和公主成亲十多年只有一子一女,便是因为用了这个……”
沈令月哇了一声,心里也有点小激动。
这下应该就不用担心自己会意外当妈了。
小酌怡情,气氛

